长矛卷起巨浪,犹如万马奔腾而来;浪头高三丈三,浪花上带着劲力,仿佛骏马亮出的马蹄。

这一矛,拂波动水,牵引着巨浪,竟给人一种无从躲避的感觉,即便在波及范围之外,可玄毕依旧能够感觉到,韩闯身边的空气,已经完全凝滞了。

空间封锁,躲无可躲!

而韩闯,韩闯确实没有躲,浪花已到面前,他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微笑。

他的剑仍然束在腰间,这一把普通的剑,比普通还要普通,绝算不上什么绝世名剑;可这把剑,天上地下,你绝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剑,能够替代它。

长剑!

长剑还未必出鞘,可气势已经蔓延韩闯全身,那并不是剑气,但却比剑气更加令人心怯。

黑蛟的瞳孔猛地紧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看到了一只完美无暇的手;不长、不短、不肥、不瘦、不能漂亮、亦不能不漂亮,只是每个关节的弧度,所有掌纹的距离,都完美无缺到令人心悸。

完美的手——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一刹那!

一剑!

那一闪的剑光,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又是何等的壮丽无双,仿佛全世界的光辉聚在一起,也不及那光芒的万一。

玄毕迷茫了,身体不停的颤抖、颤栗,恐惧的心思填充了整个心腔,而他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理所当然的恐惧——

廖红儿用纤细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强迫着自己保持安静,可手掌之上,那双噙满泪水的眼,却在不停的颤抖,仿佛诉着此事的激动——

独眼廖已经忘记了一身伤痛,甚至忘记了危险的存在,在他眼中,只剩下那璀璨到无法形容的一剑,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一闪而逝——

王炎之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儒雅的风度早就被丢弃在风中,剩下的,只有源自于内心最深处的颤栗,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颤栗——

浓雾渐渐散了。

这是水汽凝结而成的浓雾,不知在积雷潭的上空,存在了多少年,可在此时此刻,它却慢慢散去了。

不留下任何一丝痕迹,甚至不给人任何追悼的理由,浓雾消散的时候,黑蛟的眼睛里,正在发呆。

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长剑,普通的长剑,再普通不过。

黑蛟从不认为,会有普通长剑刺穿他的身体,亦不认为,自己会死在一个无名卒手上,而事实上,这两种他所认为的不可能,竟在同一时间发生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浪滔天,气势惊人,却被一道剑光从中穿过,就像穿过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那剑光驰若闪电,快似流星,更由一种必中的信念与决心驾驭,那是一种有心的剑,是一种无法躲闪的剑法。

浓雾散去,黑蛟第一次看到了完整的积雷潭,在阳光的映射下,就像一快碧绿的琥珀,如此美丽,如此令人不舍。

可我却要离开了!

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悔意,忽然——瞳孔收缩,眼中出现到了一道白衣人影。

“咳咳!”韩闯重重咳嗽了两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黑蛟道:“你的剑法很快,快到了无法用肉眼捕捉。”

韩闯道:“你的招式也很厉害,我重伤了。”

看着韩闯那虚弱的模样,黑蛟忽然笑了起来:“这是我的荣耀,不过可惜,我无法或者享受这份荣耀了,你的剑法不但快,而且天马行空,我不知道它会从什么地方发出来,更无法想象它是怎么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