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栋山手里正拿着一张特别的纸,它可能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一张纸,送过来的时候是雪白一片,就像一片没有被污染的雪花,但经过油灯炙烤后,就显出了一种特别的焦黄,犹如秋天的落叶一般。

纸上显出了字迹,只有韩栋山才能看到,于是白纸变成了字条。

他看过字条过后,眉头紧皱,表情阴晴不定,一双眼睛从窗口移向门口,又从门口移回窗口,来回往复不停。

他的脚下同时在焦躁的踱着步子,在很的范围内不知道走了有多少圈,恐怕可以从云州走到坐忘峰了。

你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明显的犹豫与彷徨,就像一个身处十字路口,不知方向的年轻人,所有的选择都寄希望于直觉,而直觉恰恰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过了许久,韩闯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右手一拂,字条顿燃,化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一闪而逝。

很快,字条变成了一缕飞灰,随着掠过窗口的风,飘然而逝。

第二天,韩栋山失踪;一月后,依旧没有出现

——韩馥儿暂涉家主之位,韩庄北辅助。

五月二十八,夏天来了。

炎炎烈日高挂在天空,炙烤着空气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大地嘶嘶冒着白烟。

街道上没有多少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几个人。

大多数人都躲在房子里,摇着蒲扇纳凉,有条件的,或许会在房间里摆上一块冰,但总有一些辛劳的人,不得不在大热天里出街,为了生存,这也无可厚非。

在一条幽僻的巷里,天漏下的一光线,照亮了一个的摊位,几张歪歪斜斜的桌椅,两个愁苦的人。

这是一个卖茶叶蛋和凉面的单位,的火炉上放着一口黑铁大锅,锅里正煮着茶叶蛋,带着茶香的蒸腾蒸腾而起,与热流混为一体;旁边是一个橱窗,橱窗里的大盘子中,放着盛好的凉面,绊了油,显得油光透亮。

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妻,或许并不太老,但脸上的皱纹却显出苍老之态,他们或许比自己的真实年龄更老。

此刻正值正午,一天内最热的时间,即便老夫妻也远远的躲到了阴凉处,更不用其他人了,巷里没有人,人都在家中纳凉。

这也正常,谁会为了几文钱一碗的凉面和茶叶蛋,让自己享受一番烈日的揉捏呢?

老夫妻依旧在摆摊,只因为除了摆摊,他们无处可去而已。

风在吹,热气流动,巷口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两个年轻人冒着烈日踽踽而来,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两人都穿着一袭白衣,男的是一身整洁的文士衫,配合得体的登云靴,更显得英挺;女的则穿着一件连体的月白丝袍,腰间系一条白色的带扣腰带,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这两人很奇怪,当然,在正午的烈日下走动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两人脸上都没有汗。

非但脸上没汗,就连身上也没有,倘若有人靠近他们,就会感觉到一阵凉气,仿佛暑九里的一块冰。

韩闯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心中对白道:“没想到空间玉佩还有避暑的效果。”

白的声音就像嘲笑着一个乡巴佬一样:“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韩闯心中惑道:“我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他看来,白应该是人如其名的,谁也不知道它在云梦泽待了多久,但应该是从未出去过才对,一个从未出过云梦泽,却对天下事了如指掌的妖兽,这不得不引起韩闯的怀疑。

白笑了笑,道:“人类不是有句话吗?每个人都有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妖兽也是一样。”

韩闯笑了,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别问,你也不会,对吗?”

“聪明!”

倘若白以人性形态出现在韩闯面前的话,一定是一副眯起眼,只露出一条狭窄缝隙的模样,而这条缝隙里,一定会激出得意洋洋的光,这毫无疑问。

聂青青发现了韩闯的异常,温柔的笑道:“怎么了?”

韩闯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聂青青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什么有趣的事情能让我们韩大公子傻笑,”话锋一转,促狭道:“不过是和某个姑娘之间的趣事吧?”

这本是一句打趣的话,却不想韩闯竟堂而皇之的了头,一本正经的道:“当然,和某个姑娘之间是有趣事的。”眼中露出回忆的神情,嘴角情不自禁的荡起一缕微笑。

“哼!到底是林家姑娘还是柳家姑娘?”聂青青冷哼一声,撇过脸不再看他,嘴角上翘,几乎可以挂着一只油瓶子。

看到聂青青这难得的女儿家模样,韩闯不禁大笑起来,从背后扶着她,嘴唇凑到她的耳垂边上,轻声送着气:“是啊,是有这么一个姑娘,可不是林家的,也不是柳家的,而是聂家的姑娘。”

聂青青的脸红了红,羞涩的低下头,探出右手,在韩闯的腰间狠狠捏了一把,不悦的道:“你这家伙,真是的。”

那一疼痛当然奈何不了韩闯,但他仍然配合的做出一副疼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