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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消失,所有人都钻进了帐篷里,韩闯也不例外,他和聂青青的住一间帐篷,帐篷不大,但此刻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正是不可和尚,另一个则是茶棚的掌柜。

掌柜的不是掌柜,至少在很多年以前,他不是掌柜;他的名字叫胡一血,不是风雪的雪,而是血花的血。

雪是冷的,而血则有热有冷。

胡一血是十年前纵横卡拉库姆的沙盗,在几年前忽然消声遗迹了,没人想的到,他会装成一个沙漠里茶棚的掌柜,更加不会有人想到,他竟然是守护一族的人。

胡一血看着不可和尚,冷冷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谁?”

不可和尚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先喝酒再说。”

酒早已经摆在了矮桌子上,不是什么好久,但足够烈,能在寒风中暖身子。

胡一血也没废话,举杯饮尽,酒似乎有些苦了,苦的夹口。

聂青青忽然开口:“你们守护一族为什么要守护玲珑宝塔。”

胡一血道:“和你们一样,是故老相传的使命,不同的是你们聂家守护的是开启玲珑宝塔的钥匙,而我胡家守护的是玲珑宝塔本身。”

聂青青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胡一血的话。

“第二个问题,玲珑宝塔是否真在沙漠中心。”

“不错,”胡一血说道,“传说是这样说的,”他笑了起来,但我从没见过。”

韩闯皱紧了眉头,道:“玲珑宝塔不是出世了吗?”

“出世?”胡一血笑了,笑的讥讽而冷酷,“如果你认为是出世,那就算出世吧,”他看着聂青青,讥诮的笑道:“你那个自不量力的父亲妄想用自己的手段夺得宝塔,结果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顾他的后尘,难道宝塔里的宝物对你们聂家就这么重要吗?”

聂青青摇了摇头,道:“我一点也不在意宝塔里的宝物。”

胡一血讥诮道:“你说谎,没人会不在意宝物。”

聂青青道:“可我不在意。”

胡一血正色道:“那你为什么要进去。”

聂青青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胡一血笑了出来,嘲讽道:“被我说中了?很多人在人前说的话都很好听,但只有自己知道那话的真假,你算是有羞耻的人,说了假话还知道惭愧,有些人——哼哼。”

目光扫过身旁的不可和尚,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自顾自的啜饮着烈酒,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断他的动作似得。

聂青青没有解释,可韩闯却从不的任何对她的污蔑。

“青青说的没错,我们并不是想贪图玲珑宝塔里的宝物。”韩闯说,“宝物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胡一血对韩闯的话嗤之以鼻,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就告诉他,人类都是有贪欲的,没有人不贪婪,只是贪婪有多有少,有大有小而已。

“别装了,就算你说要宝物,也没人会把你怎么样,”胡一血看了不可和尚一眼,冷笑道,“你不是还有一个保镖吗?”

“不可不可,”不可和尚终于开口,“和尚可不是什么保镖。”

胡一血嗤笑道:“你不是保镖,但干的却是保镖的事情。”

和尚双手合十,虔诚的口呼两声“不可不可。”与其说是否认,不如说是无力的辩驳。

胡一血冷笑道:“看到没有,你的保镖就很诚实。”

韩闯苦笑道:“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

胡一血道:“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贪图宝物的人。”

“够了!”聂青青打断了胡一血的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说我们没有贪图宝物的意思,就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想要进玲珑宝塔,是为了我爹爹。”

她高昂着头,毫不避视的迎上了胡一血的视线,胡一血看着前面这个姑娘的倔强眼睛,不禁愣了愣,说道:“为了他的眼睛?”

聂青青轻声道:“不错,正是为了他的眼睛。”她又一次低下了头,说道:“虽然他曾经利用过我,也未必将我真正当成他的女儿,但他始终是我的父亲,我不想他后半辈子变成一个瞎子。”

胡一血沉默了下来,像是在咀嚼着聂青青的话。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你还真要去玲珑宝塔里走一趟了。”

语声稍顿,接着道:“我虽没看到你父亲是怎么受伤的,但大概能猜到一二,他一定是想用精神力控制宝塔,结果被护塔的剑气伤到了灵识,灵识受伤可不是普通的伤,必须要补充灵识的药物,这种药物整个东南域或许只有玲珑宝塔里才用。”

他停了停,又道:“你爹爹就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你去冒险的?”

聂青青道:“不错,身为子女的理应为父母冒险。”

胡一血眉头紧蹙,口中说道:“不好、不好,这就不好了。”

韩闯道:“怎么不好?”

胡一血道:“我胡家的任务就是守护玲珑宝塔,而你们两个却有不得不进塔的理由,看来我们注定是敌人了。”

说话间,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盯着韩闯:“你这小伙子端是我的劲敌,不过我可提醒你,我还不是胡家最厉害的,若是胡家长老出手,你们就死定了。”

韩闯眉头微蹙,道:“胡家的长老是什么修为。”

胡一血冷笑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语声稍顿,又道:“就算告诉你也没用,你的实力太差劲了,长老想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不可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可不可,不可杀,杀人可不好。”他一遍灌了一口酒,一遍含糊的说道。

胡一血的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说道:“我倒是忘记了,你们还有保镖。”说着目光凝视在不可和尚的脸上。

他又道:“对了,不可和尚,你是怎么认识他们俩的。”

不可和尚双手合十,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胡一血嗤之以鼻,转头对韩闯道:“你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韩闯笑了,只觉得胡一血爽快的性格颇对他的胃口,只可惜两人注定是敌人,但在此时此刻,在这顶用帐篷围绕起来的封闭师世界里,倒没有所谓的敌人一说。

能进帐篷的都算是朋友,出了帐篷就未必了。

韩闯笑着回道:“我是在云州的擂台上见到他的,一个很特别的和尚。”

不可和尚也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容多少有些勉强,本来我是想阻止你们的,但看到你以后,我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韩闯饶有兴趣的问。

不可和尚神秘的一笑,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韩闯忽然明白不可和尚嘴角露出苦笑的原因,要隐瞒一个秘密毫无疑问是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别人已经知道你在隐瞒的前提下。

聂青青忽然抬起头,捋了捋额前的散发,道:“那我们换一种说法,不可和尚,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哪一边?”不可和尚眼波朦胧,似已有了几分醉意。

“这重要吗?”

“当然。”聂青青微笑着道。

不可和尚轻轻叹息,只能叹息,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我站在你们这边。”

胡一血皱了皱眉,道:“那我们就是敌人了。”

和尚摇摇头,道:“未必是敌人。”

胡一血冷笑两声,道:“难道你要劝他们离开吗?”

韩闯和聂青青对视一眼,认真的道:“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走的。”

胡一血阴恻恻的笑道:“不走就会死,你还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