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严寒相比,这里简直算是天堂了,大帐中火盆通红,毛绒绒的毡子上还有一些吃食。

内账中挂着强弓箭袋,周围有几个武器架,除了日常兵器外,就连护具皮甲,也一应俱全。

这是典型的将军营帐,硬朗,豪放。

兵甲器具,摆放得极其工整,又可见这里主人有着泾渭分明的性格。

刘守备端坐主帅位置,身下是一只白虎皮。左右各燃烧着两个火盆,偶尔火星崩裂,发出轻微响声。

“唐叶,你今天来找我,该不止是为了打麻将吧?”

刘嵩目光淡然,看着唐叶。

这种眼神非常厉害,让你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唐叶没有直接回答刘嵩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刘大人早知我真实身份,却对我手下留情,这份恩情,我唐叶永生难忘。但这也是我不解之处,请刘大人解惑!”

目如星辰,心似古井。

连唐叶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一直害怕,而且不愿意面对的局面,今天居然可以做到如此淡定。

刘嵩就这么看着唐叶!

卵泡似得眼神,似乎带着一股火山爆发前的怒意。

半晌。

刘嵩叹道,“我欠你老子一段教诲之恩。唐天之子,也不是孬种。今天我就把这东西还给你,以后可就不欠你们唐家半人情了喔。”

呼啦一声。

刘嵩从怀中取出一章人头画像,这是一份印有西北中郎将印玺的海捕文书。刘嵩带着一丝回忆的神态道。

“初秋,我奉命前往长天城,将阳关城城防之事,禀告上将军。当时又领回来一沓海捕文书,唐门惨案,震动朝野,我单独将你这份克扣下来之时,与你还是素未谋面。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何就有了这种感应——果然没过几天,我就在望月楼与你结识!”

唐叶连忙站起来,朝刘嵩鞠躬。

“刘将军,从此以后,唯你鞍前马后,我绝不负你!”

“唐公子言重了。我刘嵩不是为了追求个人得失,就把道义抛之脑后的人。你在阳关城内,我能保你十分安全。但只要出了这里,你可是要心为上呐。”

唐叶暗自庆幸。抱拳又道,“我今天来找刘守备,其实是有事情想提醒你。”

刘嵩未卜先知,笑问,“你是想提醒我,要提防主簿东方旭。”

唐叶头,便将心中担忧出。

本来东方旭也没有引起刘守备的警觉,但唐叶的一番话,却让他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庙堂之高,与我们这种千里寒疆也有莫大关联,党朋之争已经引起了很大的连锁反应。我唐家为何有今日之祸——我一直在思考这问题,原因有两。”

“哪两?”

“自古以来良臣之殇,大部分都因为功高震主;更何况将在外君命不受,军权在握,只要朝中有人稍微挑拨,帝王则寝食难安!”

刘嵩听完,连忙站起,“你的极对!!!只是这与我又有何干?东方旭本领再大,还能拨正为主?”

唐叶笑了笑,直摇头。

“大人,我观察很久了,一直感觉东方旭虽为主簿,身后却有势力支撑。你有这种感觉吗?”

刘嵩头,“我不否认这。”

唐叶又道,“当前帝王不过是想借助清流寒士之手,把军权牢牢掌控。无论在朝中的先锋大帅,还是西北之隅的中郎将军府,更或者是我们这里的阳关城。其实每位军事主官的身侧,总少不了有东方旭这般人员的存在。你想想,如果大义公一旦落在龙傲天之手,实际上等于是被东方旭掌控了四百甲士,而你虽为军中主官,但又如何确保周围所有人都听你命令?所以……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我若是东方旭,可以随时取而代之,坐上这军中裨将的宝座。”

刘嵩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