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我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会儿不过才六点多钟,太阳还没下山,那来的鬼呀。

老肖指着窗户,我们齐刷刷得看了过去,发现屋外一个背影正再在往反方向外走。

这人披着一头花白长发,佝偻着身子,穿了一件很旧的迷彩服,手里拎着个笸箩,一瘸一拐得往前蹭着。

“这不是个老太太嘛,那来的鬼呀,你吃撑着了”,白小青喝道。

可肖海涛似乎是惊魂未定,挤眉弄眼得喊:“就是她,就是她,鬼,女鬼”。

我正要追出去看个究竟。

那老板却笑着把我给拦了下来,说别紧张,那个人也是本地的村民,不是什么鬼。

老肖却是有点不依不饶,非说他看见鬼了。

老板解释道:“那个老太太叫冼婆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得过一场大病,乱吃药,后来毁了容,所以模样吓人,难怪吓坏了这位小哥”。

老肖却摇头,口口声声说自己看见的根本不是什么老太太,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涂脂画粉,浓妆艳抹,吓人的很。

老板却说一定是老肖看迷糊眼了,而且冼婆婆确实模样吓人,第一次看,肯定害怕。

我看了看肖海涛,他有点迷糊了,叽叽咕咕,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我心里也有些打鼓,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准备追出去看看,但再一转身,那冼婆婆已经没了人影。

“这个冼婆婆,是什么情况?”,我问。

“嗨,也是苦命的人,不说也罢了”,老板长叹了一口气。

我想追问,老板似乎有点忌讳提起她,支支吾吾了几句,便把话题给扯开了。

我们又扯了些别的家常,我极力想打听关于东河沿的事,可老板却总是避而不谈,只是说东河沿已经没人住了,村里人都不去,忌讳。

我问为什么,他就是来来回回得打哑谜,只是一再告诫我们,尽量别往东河沿去,不吉利。

最后,老板推荐我们晚上去看戏,是一种本地的特色地方戏,叫影子戏。

来着百灵山旅游,影子戏是必看的项目。

老肖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我们吃过了晚饭,回了房间。

累了一天,我本是懒得再去看什么影子戏了,但架不住肖海涛和白小青这两个多动症,有了热闹那有不看的道理。

没辙,我也只能勉为其难,跟着他俩去凑热闹了。

戏院子在整个百灵村的正中央,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我们三个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去,周遭大多是来旅游的游客,偶尔也能看见一两个本地的村民,估计是闲来无事,来打发时间,看热闹的。

很快,伴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点,四周的路灯暗了下来,只留着一盏暗黄色的射灯,从舞台的上面打下来,照在一块白色的粗布上。

观众收了声,四下安静,灯光渐渐增强,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所谓的影子戏,类似于皮影戏,但很有特色的是,表演者是大活人,躲在一块类似屏幕的白布后面。灯光打在身上,在布幔上印出人形的影子。再配着锣鼓点,不停得变换动作,演绎出一段段的故事。

之前听老板说过,影子戏的起源很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流行于燕赵地区了。最早是用来祭祀的,是驱鬼通神过程中的一种仪式,古人用它来祭奠鬼神,叫“大祭人”。

据说在古代,这种影子戏很隆重,还要举行活人祭,祭杀活人,以供神灵。由于太过残酷,这种仪式后来就销声匿迹了,就只在百灵村这一个地区保存了下来。

因为据传,百灵村是“大祭人”祭师的聚集地,世代相传,虽然这种祭祀仪式消失了,但却以影子戏的形式流传了下来,变成了一种民俗表演。

怪不得这影子戏看着就让人慎得慌,从诡诞的锣鼓配乐,到神经质一般的表演风格,再加上阴暗的灯光效果,看得人直冒冷汗。

而戏的内容好像讲得就是过去祭祀活人的故事,布幔上映出的影子怪异的很,再配上带着当地方言的唱词,除了咋咋呼呼吓唬人以外,我是没怎么看懂。

不过在戏的最后,居然还留有彩蛋。

布幔里的演员被砍掉了脑袋,噗嗤一声闷响,一颗人头落地,一大片鲜红的颜料泼在了布幔上,效果相当逼真,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在座的其他观众发出了一阵惊呼,老肖甚至一抖身子,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嘴里骂着:“他奶奶的,大晚上的演鬼片,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戏演完了,游客们准备陆续退场,一会儿的功夫,偌大个看台就没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