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路分歧的最后,男孩子成了某行业的资深人士。女孩子们成了老女人。

偶尔也有事业成功的老女人……譬如云裳。

登台、奉天、正君位,云裳算是事业有成的巅峰代表了吧!

选了这条路,男人们的路,她至今单身。

她没有时间谈情说爱、生儿育女。等到她足够成功时,她甚至找不到可以配得上她的伴侣了。

“觉城平章事已经在半路上了。”礼阁官员来向洪逸报告时,明显松了口气,“船上没有搭载任何喜庆物品。”

所谓“喜庆物品”,其实是“求偶礼品”的委婉说法。礼阁也在担心觉城君裳单身恨嫁,一见安城的夫人缺位,真的会来求婚。

那该叫人如何答复才是……

“你们还真的信那流言啊?”洪逸很看不上这些官员们的瞎担心。

“君上明鉴。”官员们纷纷擦汗。

他们这不是明知洪逸不可能答应娶云裳,万一伤了云裳的面子,安城、觉城交恶,会惹出很多麻烦嘛!

“人家君裳不比你们看得远?”洪逸嗤之以鼻,“行了!按靠谱的猜测先做起准备来!”

靠谱的猜测就是,觉君云裳想同安君洪逸联手,于此危难之际,趁火打劫,把画城的宝矿点多多控制在自己手中、到华城也搞点实惠的。

十二城禁止战争,可不禁止商战、以及不平等条约。

画城金银满地,如今元气大伤,很可以趁机插手,实际上控制他们的矿点。未城近水楼台,借着支援水粮为名,已经要了好几座矿的控制权。华城也派出人去,就不打官方旗号了,反正华城有的是能打的人,就自己去同画城大佬们杠,要从战后重建秩序里分一杯羹。好在……哦不,可惜华城后院起火,所以分赃的动作没办法太大。安城和觉城如今联合出手,可以得到更多好处。

洪逸相信,云裳十有八九是要来同他谈这个的。

可惜他猜错了。

觉城大船,徐徐渡过万顷碧涛,靠近海岸。

洪逸亲自率安城大尹、平章事、阁老们,迎接贵宾到来。

他们看见几条从没见过那么大的大海船,开得从没听说过那么快。以至于船头站着那个人,袍角衣带飘然高举,其势若凤临凡尘。

乃是君裳本人。

身上穿的,是君主的衣袍。她身边环绕的,是君主的仪制。

觉君云裳不告而来,见面时,用的却是正式君主相见的礼仪。

遥望岸上迎宾的主人,她欠身。

洪逸骤然间老泪夺眶。

云裳身后露出的,是失踪已久的仲少君,洪缣。

“让我们一起结束乱局罢!”云裳伸出手,向洪逸诚恳表示。

这一年秋天,云裳送回安城仲少君缣,洪逸又有了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所谓华城乱军是洪缣主使的说法,被证实只是个无耻的谎言。洪逸谢过云裳,着手准备将洪缣立为嗣君,并下定决心帮助华城一起剿灭扰乱华城的叛军,华城君也不再疑心安城的城君、少君是不是故意给他添乱。

一切都很圆满。

剩下来要防的就是一点:别让某人刺杀洪缣。

这“某人”,当然指的是右夫人母子。

洪综还未必动手,不过右夫人,太有可能拼个鱼死网破。这种关键时候,女人,而且是当了母亲的女人,而且是右夫人这种当了母亲的女人,会做什么事?怎么提防都不过份。

云裳带来了传奇的李一鱼,帮忙布防。她护住了洪缣,又一路带回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人刺杀的。

“下官觉得安君是带来奇货可居的。”安城礼阁丞亲自来持仆人之礼服侍云裳,说了这么一句话。

“呀,把你们的少君比作货物么?”云裳笑道,“这可不够礼貌哪!”

“您说得对。少君不是货物。”安城礼阁丞道,“支持他的人,道他谦谦君子;反对他的人,也无非是他对于君位来说,太过君子了。君子可欺之以方。”

“你是伯党还是仲党?”云裳睨他。

“下官惭愧,一直也立志作个君子。君子不党。”

“那末……”

“恕下官放肆。君上您,却并非一个君子。”

“我不是。”云裳大笑,“我却也不曾能逼迫你们的仲少君,与我签订什么出卖安城利益的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