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吕庆终是架不住酒后的困顿,如一团皮囊倒在了软塌上睡了过去。≧ 林勋使了个眼色,贵妃忙紧随后头。林勋走至门口,和颜悦色对刘管家道,“贵府吕公子已经睡下,你们就不要打扰他。”又指了贵妃道,”公子将这清风送与本王了,待公子醒来,替本王多谢一番,改日再请他吃酒。”

刘管家随吕庆多年,深知其脾性,莫说随手拈来还没看清模样的小哥儿,就是他身边薄有情谊的侍女也是说送人就送人,故而林勋编谎儿也是深入骨髓,刘管家深信不疑。

出了丛郁亭,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林勋怨怪贵妃乱跑,一边更是自责,心情自然郁闷;而贵妃,暗自庆幸吕庆没有认出她,却又是为方才的险境后怕。两人心中皆有起伏,故而谁都无意开口,气氛虽冷,却又因各有心事,倒并为不堪寂寥。

“清风,饿了吧?小王带你吃点别样换换口味。”林勋边走边开口。

清风?这是贵妃第二次听到他说起这名字,显然这名字是对她而言,第一次拿来哄骗刘管家也就罢了,那这一次,贵妃别过头去四下看看,确确实实除了他和她以外,就没有第三个人,“你喊我清风?”贵妃声音里隐有恼意,又有不能置信。

“这里还有旁人吗?不是喊你又会是谁?难道你以为是喊我自己?”林勋的声儿依旧云淡风轻,那腔调分明就是满满得意,外加十分的自信。

贵妃火大了,这一路就受他摆布,临了还给她换名?她气的红了脸,却又不敢大嗓嚷嚷,只得压着声儿道,“臣妾有名字,毋须殿下操心,何况,名讳岂是旁人能给得了?”

林勋又是拉长了声哦了一句,然后便不以为然道,“刚才若不是有清风这个名字可以挡了过去,你又怎能脱身?”

“公子将这小哥儿或者小厮送与本王不也可以糊弄吗?”贵妃明显被气到,她不依不饶非要颠倒过来。

林勋笑着看她一眼,意味悠长,“哦,小哥儿?小厮?倒也不孬,不如日后人前吾就喊你小哥儿或是——”

贵妃这才晓过味来,他这是做筏子引她自缚啊!贵妃面红耳赤,再也无言。

夜风吹动衣衫,索索有响儿,转过弯儿约摸三丈远,林勋驻步,咬字嚼词道,“就这儿吧。小厮你指定喜欢。”

贵妃恨恨怒视,她恨不得来一阵妖风把这杂嘴给卷到九霄云外去,永世不得回来。

“——”林勋含情脉脉,满目春水,他缓缓说道,“小厮实在太粗鲁,对不住贵妃这张如花的面孔,小哥儿虽然文雅顺口,只是,满大街的小哥儿,若是走散了,吾扯了嗓子喊小哥儿,那岂不是引了满街的人应声吗?反倒让吾露了真身。不好,不好,还是清风妥当。清风,清风,玉霞拂红日,清风伴君侧。”

贵妃垂头丧气,看来这颇有寓意的名字要真真跟定她了,然,她到底还是不甘心,她翩然笑道,“臣妾日后不可能再有机会与殿下出宫,那这名字可就白费殿下心思了。”

“是吗?清风日后不为小王祈福了吗?那若是小王有恩于清风,清风又当以何为报?以身相许?那还要看小王哪日起了兴趣才是。”

贵妃恼羞成怒,这货越得意忘形,口无遮拦,旦是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愿与他再有交集,然而,那颤颤巍巍的一丝机会似乎只有系于他身上。既然别无选择,那理所当然她还是要受他拿捏。虽然悲哀,可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清风也好,伴君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求来的不是?殿下赐予清风这等荣耀,清风感激涕零,自当倍加珍惜。”

林勋冷眼瞧着贵妃惺惺作戏,虽说假的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能得到贵妃的奉承,不也是不容易吗?

林勋心思微妙,他唇畔微展,隐有笑意,“风来势变。清风识时务最好,也免去吾再多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