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衙门审案大厅,众多仵作们围着几口大锅,不吝目瞪口呆。

炭火之上,这几口大锅里煮着醋和水,架起的蒸屉上放着一具具白骨,骨上敷着用醋、酒糟、盐和白梅合成的饼子,半盏茶时间取出,用清水洗之晒干。

“以前咱们多用眼看,针探等法验骨,今日这如蒸煮羊肉一般蒸骨查验,还真令人大开眼界呢。”老仵作不由啧啧称奇。

坐在主位上的温亭羽微微一笑,淡淡道:“这是洗冤录中记录的验骨之法,是从九州之东流传过来的,已经历过百年的检验,此法甚为奇妙。这煮骨不得见锡,用则骨多黯。若有人作弊,将药物置锅内,其骨有伤处反白不见。若骨或经三两次洗罨,其色白与无损同。当将合验损处骨以油灌之。其骨大者有缝,小者有窍,候油溢出,则揩令干。向明照损处,油到即停住不行,明亮处则无损。”

“还有一个法子,浓磨好墨涂骨上,候干,即洗去墨。若有损处,则墨必浸入;不损,则墨不浸。或者,用新绵于骨上拂拭,遇损处,必牵惹绵丝起。折者,其色在骨断处两头。又看折处,其骨芒刺向里或外。殴打折者,芒刺在里,在外者非。”坐在温亭羽左手位的明月夜,缓缓补充道。

“这法子着实好,属下们确实受教了。”仵作们不由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启禀大人,所有尸骨已经都清洗过,请大人查验。”兵士过来鞠礼,请示。

“就按你们说的,小爷要好好对照一般,看看到底合用不合用。”坐在温亭羽右手的流千树跳下座位,一马当先奔向存骨处。

“这些白骨,都是女子。男子髑髅骨自顶及耳并脑后共八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下至发际别有一直缝。妇人只六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下无缝。从耻骨联合面及其周围骨质判断,这些女子均在十二岁至十八岁之间。大人请观之。”老仵作弓着腰,恭敬道。

温亭羽一边仔细查看,一边点头道:“甚是,至于死因,你们可有判断?”

“这个,还想听大人用洗冤录,辨别真相。”老仵作客气道。

“哦,那本宫来查验。”温亭羽知道这些久在官衙中打滚儿的仵作们都精明的很,话虽说得客气,实际打心眼儿里欺生,对自己这年纪轻轻的员外郎并不认可。

“这一具,髑髅骨有他故处,骨青;骨折处带瘀血。仔细看骨上有青晕或紫黑晕∶长是他物,圆是拳,大是头撞,小是脚尖。四缝骸骨内一处有损折,系致命所在,这是活活生生被人殴打致死的。”

“那一具,头顶囟门骨中心部位有红色血晕伤痕,证明是腹部受伤而死。因为腹部受伤后,人会剧烈地喘气,气血上涌,囟门骨处就会有出血点,形成红色血晕。”

“还有这一具,口腔正中牙根和靠左第一、二、三牙根都有红色痕迹。四肢均有多处骨折痕迹,应该是有人用锐器击伤刺伤,失血过多活活被痛死的。”

“至于这个,胸骨之处青黑郁结。十七,你怎么看?”温亭羽侧身,轻轻问着身边同样认真观察尸骨的明月夜。

明月夜靠近尸骨,拿出一枚细长的银针,刺入青黑之处,片刻后取出,只见银针入骨之处均已紫黑,她小心翼翼,将银针凑到自己鼻息间轻嗅,遂而蹙眉道:“这个是被人灌了至少一茶盏的鹤顶红,即刻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