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畔柳林县,西北之地里少有的几处繁华之所,自华朝势弱,夏军南下劫掠,无数村庄县城毁于一旦,数年之间,已经是尸骨遍野,哀鸿满地的景象,但是不可否认,乱世枭雄,尽管形势严峻,却依旧有不少大族屹立不倒,并在西北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西北吴家便是其中之一,吴家堡原本就是一方豪强,数年时间,夏军洗劫,田虎作乱,华朝更是无力应对,吴家家主吴卓然便联合了成家庄,武家庄,金家庄等数个庄子,互为犄角,乘势而起,聚乡勇万余人,与各方打点几年下来倒也将柳林县及周边数十个村庄牢牢控制住,至此吴家成了一方霸主。

到了今年,吴卓然已然花甲之年,越发深居简出,推出其子吴振掌管家业,往日里诸事倒也不怎么过问,不过今日来的客人实在特殊,他不得不亲自见一见。

书房里,吴卓然有些意外的看着对面的书生,失了一臂,但是侃侃而谈,言谈举止倒也得体,只是毕竟还是年轻,几次言语间便是要得到吴家的承诺,西北乱世,能活到现在,关系自然盘根错节,要真是轻易承诺下来,事情反倒是可疑了。

“秦老太爷的意思,想来吴家主应该清楚了,晚辈便不再叨扰,我这几天就住在满香居,如果吴家有了决定,劳烦通知在下,我也好回去复命。”书生起身准备告辞,吴卓然也不多留,让吴振送着离开。

等着吴振回来,老人正坐在椅子上沉思,“父亲,如果真如刚才那人所说,田虎起兵,我……”

老人摇了摇手,“田虎就是真来了,也不能拿我吴家如何,况且,如今李贺重掌西北兵权,只怕他们一时半刻也没那个胆量。”西北局势,老人心中自然知晓,吴家占着柳林县,本就是西北稍有的富庶之地,几年的经营,他自问已如磐石,轻易无人能动。

“既然如此,不如将他拿了,送给军府,或许……”听着儿子的话,老人脸色有些难看。

“你当家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幼稚想法?真要是拿了那人,便是与田虎撕破了脸,你真的想看着田虎举兵来犯?还是你以为官家能有人来管?”

吴振低下头,知道自己想的确实简单了,看着儿子泄气的样子,吴卓然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对了,让人去打听军府的消息,前几天不是说李贺有个儿子过来么?”

“恩,算着行程,该是快到军府了。“吴卓然点了点头,“让人多盯着,他初来乍到,有机会多接触一下,毕竟日后西北还是李家说了算,你对他了解多少?”

”李家庶子,母亲虽是书香门第,可惜家道中落,做了李家老夫人的丫鬟,所以只是个妾,李贺两子一女,他排行老三,字太白,二十三岁,京里的消息是,善诗词,不知什么原因,深得皇帝信任,是皇帝身边的内卫九人之一,此次李贺重掌兵权,他出了不少力,他此次来想来也是身负皇命……”

吴振能记得如此清楚,却是因为李怀的诗名,上京所作的几首诗词已经传遍了华朝,他自幼好诗词,所以也是听闻过的,等后来知道上京里传出消息,他也是吃惊不少,便也记得深刻。

“恩。”对于吴振所掌握的李怀资料,吴卓然倒是欣慰不少,想着对方还是下了不少功夫,”振儿,世道艰难,我吴家就你一个男丁,日后的事情还是要落到你们年轻人身上,既然虎王的人来了,这几日出门的时候多带些人。”

“父亲放心”吴振答应着,心里却是并不在意,毕竟这里还是吴家的地方,之后的几天,也确如他所想,一切如常,给书生送了些钱,对方也没有再上门,一连拖着数日,他也没有再上心询问。

直到几天后,酒楼中偶然遇到对方,他依旧表现的随意,甚至没有正视对方,“裘公子,也是来听书的?”

酒楼二楼的中间,说书人正说的精彩,不时有人拍手叫好,这是新近流传过来的故事,讲的是一只师徒四人一路降妖除魔取得真经的故事,其中多有神魔鬼怪,所以格外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