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先白了他一眼,继续抽了两口烟,烟雾缭绕,咳了两声,道:“说吧,你和冬菊咋个回事?”

张小武机警地朝屋外看了看,马六就说:“不用看了,他们都知道那死丫头在你们家,不过,他们都不会说出去,我叫你来是善后的,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张小武不动声色,反问道:“那您又打算怎么办?”

张小武是觉得先探探对方的口风再说,毕竟他和冬菊都那样了,想完全不负责任是不可能的,就看怎么负责任了,负多大的责任,所以要先看对方的意思。

老头也不拐弯抹角,“行,你问我,我就说了,冬菊嫁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彩礼嘛,三万,少一分不行。”

“三万?”

张小武大吃了一惊,在八十年代,三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张小武那家境,别说三万,三千都拿不出来。

张小武尴尬一笑,“六叔,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当年为了我念书,我们家连家底都掏空了,现在还欠着债呢,哪有钱?别说三万了,三千我也拿不出来。”

马六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这在意料当中,若是他能拿出三万,在这地头,以这小兔崽子的品相,哪样的姑娘找不到,提出三万不过是让他知难而退而已。

马六不慌不忙,将烟斗锅子放在凳脚上敲了敲,清空锅子,然后又添上烟丝,再漫不经心地点上,动作很慢,似乎在思考。

他吧叽吧叽吸了两口,“行吧!既然你拿不出,那就让冬菊回来吧!但是有一条,你和她的事,还有她藏在你家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对外吐露,否则,咱老马家不会放过你。这年头,虽不能让你浸猪笼、点天灯什么的,要将你赶出杏林村那是一句话的事,你信不?”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赤果果的威胁,意思就是说,你说出去就得滚出杏林村。

张小武这厮却并没有发怒,却是大笑而起,“哈哈哈。”

马六眼里露出了杀气,“你个兔崽子,你笑啥?”

张小武突然面色一冷,目光中也射出了两道寒光,道:“六叔,我若是想那样,你威胁我也不怕,我就一个人,你们一家子人,你觉得你能威胁得到我吗?”

言下之意,老子就一个人,真要拼起来,大不了老子屠你全家,一命换人一家子的命,不吃亏,打不过你,老子还不能用刀,用火,用炸药?

马六听到这话,也心里咯噔一下,活了几十岁,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这小兔崽子哪来的胆子?目光中的杀气更浓,却不动声色道:“你是在要挟我吗?”

张小武看见,马六气得身子微微一抖,拿着火柴的老手也捏成拳,咯吱响了一声。

张小武笑道:“不敢,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威胁不了我,我张小武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我不惹事,但也绝不胆小怕事,也绝不允许有人欺我太甚,我张小武反正贱命一条,大不了豁出去,没什么好怕的。”这是在告诉他,别以为你家人多就能威胁老子,老子才不怕。

可以说这也拿住了这老头的七寸所在,三爷俩自然是猛如虎,可他的两个媳妇和孙子、孙女可都是弱者,真要拼起来,胜败未必,所以他威胁小武,小武也同样可以威胁他。

马六目光一滞,“那这么说,你是想说出去啰?”

张小武摆了摆手,“自然不会,说出去对我也没好处,我不会干那傻事。”

马六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血性,也让他倒高看他一眼了,若是,张小武被他的威胁吓得六神无主,那就是个废物,女儿绝对不能嫁给这种人。

说句实在话,一个大男人如果贪生怕死,拿什么保护他的女人?其实,找他来谈话,也在考验他,看到这一点,马六对他的感观好了几分,起码,这几句话,还是让他满意的。

“行,威胁的话我也不说了,既然你也不会那么做,那也当我没说,这样吧!”马老头的态度好了很多,气势也低了几分,“这样吧,我给你两条路,一就是刚说的,你娶她,三万彩礼一分不能少。二,你叫她回来,关于你俩的事,你得给我保密,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也从来没在你家躲过。你选哪条?”

张小武又笑了,“六叔,您说到这份上,我有得选吗?好吧,我选第二条,让冬菊回来,我说到做到,不过,她愿不愿回来那就是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