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这话,没有一点的高兴,反而觉得如同一种讽刺,提醒着我昨夜的荒唐与不幸。

“昨晚沈董有去唱k吗?”我克制着问。

桌子那头的大瑞绽开了一个孩子似的笑容,没有言语,起身踱到门口关上门。回到座位上,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这次你的功劳很大,公司不会忘记你了。这个项目我会帮你申请高点提成,另外再申请个年中突出贡献奖。你家里也不容易,公司还是很关照你的。再说了,被沈董看上可不是任何人都有的福气,也是你的造化。好好讨他的欢心,你的前途可大着呢。”说着眼神不时的飘到我脖子上。尽管用丝巾围着,我知道昨晚激烈的欢爱落下的红痕并未完全遮掩。多年前,沈剑锋就很喜欢我的脖颈,每一次都不会放过这地方。

一股酸楚、悲愤、屈辱齐齐涌上心头。我觉得自己像个青楼里的头牌,明码标价,价高者得。而大瑞就像个叼着烟斗数钱的老鸨,心满意足的看着我被嫖客翻牌,最后再安慰我,被看上是幸运,是福气。

这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是你下的药?!”我艰难的说着。尽管早已猜到,但听他说起,仍觉得不可置信。

这样卑劣的事,他怎么做得出?!

他看着我悲痛、愤懑的神色,忙缓声说:“昨晚你离开时沈董亲口夸你很不错,你也没排斥他。我就想,何不借此成全了你们,让你们,让我们公司和hj关系更上一层楼呢。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你的路会更好走。”

“就因为一单生意,公司就不惜赔上我,让我色诱吗?”我眼里蹦出两道利剑,狠狠的刺向他。

大瑞换了个坐姿,咳了几声说:“这不叫色诱。我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不容易,找个靠山有何不可?”

如同被惊雷劈到,他怎么知道我有孩子?对公司我向来都加以隐瞒。

在我的惊愕下,他毫不避讳的告知调查过我。

一种被脱光暴露于大庭广众下的羞辱感蹭蹭上心头。在公司,我极少发怒,极少有脾气。此刻却在心中积聚了多种情绪,有愤怒、屈辱、痛心、失望,一股脑儿全齐。我霍然起身,抓起他杯子往前一泼,怒不可遏吼:“卑鄙下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清水弄湿了他油光锃亮的黑发,顺着光洁的脸庞往下流。他显然愣住了,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火爆的举动,半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显得特别的狼狈。

待反应过来时,他脸色一转,阴冷的怒道:“跟男人生过孩子了,还在那里装什么清纯。别说是被富豪睡了,就是被个*丝上了,你也不值这个价。我今天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别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待得不耐烦了就tm给我滚蛋!地球离了谁照样转。”

我两手撑在桌子上,全身剧烈的颤动着,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伪君子,别不要脸的自称大人!”说完,又想到什么,补充道:“错了,你不是君子,更连伪君子都算不上!”

这话像是激怒了他,只听大吼:“滚!”声音仿佛震耳欲聋。

我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去,走进办公大厅,却发现同事们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睛都望过来。

我阴沉着脸全然漠视,登入电脑进到oa系统直接提了辞职申请。这样的状态我已无法继续留着,这样的公司已经让我心灰意冷,这样的上司我已无法容忍。写辞职理由时,心里仿佛有千斤重,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从懵懵懂懂到如今的自信干练,它给予我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份工资不高的谋生之饭碗,更是一座里程碑的意义。我感激它。

如今,这个给我成长平台的公司却让我心里蒙受了巨大的委屈。而这份委屈和悲愤又与我憎恶的男人有关,让我伤痕累累。

我又想到了沈剑锋,六年前他带给我伤痛至今难以愈合,如今又因他的出现平添了新的屈辱与悲痛。对于他,除了恨,还是恨。即便他卑微的求和,也无法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简单写了申请提交了之后,我又找了人事,尽管他再三挽留,我也坚定不移。最后他说,这个要先由部门领导批准。我板着一张脸直接进到大瑞办公室,开门见山:“我要辞职,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不让我走我也会走。我没那脸皮和小人共事!”

大瑞再见到我时也是沉着脸,听我出言不逊,直接出口:“滚,今天就滚!我策划部不需要你这种人!”

我去洗手间待了好久好久,泪水一遍遍冲刷了我的脸颊。

世界之大,为什么安然生存就那么难?六年的时间,为什么还要与他牵扯不清?三年的上下级关系,为何最后还要出卖我?

如今已跨出这一步,往后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