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慈宁宫因着屋角放了冰盆,所以并不显热,太皇太后靠在矮榻上小憩,矮榻旁一个面如满月,肤色洁白的中年妇人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太皇太后打着扇子。

“县主,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低声在那妇人耳边说道。

“无妨,张嬷嬷也让我给太皇太后尽尽孝心吧。”瑞昌县主面上一直带着笑意,舒展的眉目没有半点的不耐,温柔而又娴雅,虽然中年发福,但还是看得出,年轻时候的她,应当是个难得的美人。

听瑞昌县主这样一说,张嬷嬷在心头微微叹了口气,便是由得她去了。

前些日子,瑞昌县主那个女儿实在不懂规矩,把老祖宗气的不轻,这不,子债母偿,白白替孩子来赎罪。

太皇太后的午觉一般不是很长,到下午那一阵才会睡得稍微长一些,所以张嬷嬷退下后不久太皇太后就醒了过来,瞧见榻边为自己打扇的竟是瑞昌县主,“怎么是娇儿你在给哀家打扇?”

“太皇太后,您醒了?”瑞昌县主是个逢人三分笑的性子,这时见太皇太后醒过来,轻轻凑过去想要扶她起来。

“让哀家再躺躺。”太皇太后喜欢瑞昌县主,除了她这个爱笑的性子,还有就是因为她从小就性情敦厚单纯,让人瞧着就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不过这时候她心里对陆玲珑有疙瘩,连带着看着瑞昌县主都有些懒得应付了。

因此说完,又闭了眼睛假寐。

瑞昌县主瞧着太皇太后这般,微微笑了一下,将有些下滑的毯子给太皇太后往上提了提,接着又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起扇来。

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太皇太后翻了两个身,大概是真的睡不着了,但夏季人犯懒,也就不想多动,靠在大迎枕上看了瑞昌县主,“哀家渴了,要喝水。”

一旁执勤的宫女听了太皇太后的吩咐,连忙去倒水,丫头把水倒来,瑞昌县主自然而然的接到手里,摸着杯壁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刚好合适。而后轻轻扶起太皇太后,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软软的垫子,这才将水递到她手上。

太皇太后是个被伺候惯了的,也知道瑞昌县主平时也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但今日瞧她做这些事,也没见着生疏和不甘来,忍不住就在心里叹出了一口气,她是看着瑞昌县主长大的,瑞昌县主的脾性温慢这么多年倒是一点没变。

“你说说,你这样一副性子,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女儿?”太皇太后喝了水,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听到她老人家惋惜一般的说起话来。

“这都怪我,要是当年我能再小心一些……”瑞昌县主听到太皇太后终于愿意正经与她说话了,忍不住就是鼻头一酸,但也知道在太皇太后面前哭太不成体统,所以又憋了回去。

“哭有什么用?这孩子就是在身边待的时间太少了,教导少了。”太皇太后叹着气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