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蕖回到府中,却没有见到她最想要见的那个人的身影。倒是一直忐忑不安的素岚见她回来,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迎上来扶着她唤:“王妃。”

秦若蕖神情有些呆滞,闷闷不乐地由着她将自己扶回正院里。

素岚望着她欲言又止,想要问问她今日可曾见到了怡昌长公主,可是一时又抓不准她是王妃还是蕖小姐。

近来蕖小姐言行举止甚似王妃,她已经不能轻易区分她们了。

“岚姨,陆修琰还没有回来么?”片刻,她听到秦若蕖闷闷的声音。

她愣了片刻,当即明白眼前这位不是蕖小姐。

“王爷怕是要晚些才回府。”

秦若蕖托着腮帮子望向窗外飘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素岚定定地望着她,对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姑娘,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她了。

***

却说宣和帝听了陆修琰的禀报,得知胞妹惨死,当场打碎了手中茶盏,整个人一下子从龙椅上弹了起来。

“死了?你说怡昌死了是什么意思?朕昨日还见她好好的!”

陆修琰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袖中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宣和帝双目通红,额上青筋频频跳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哽声问:“她的……如今在何处?”

“暂且置于清安殿。”

“朕去瞧瞧。”宣和帝迈下玉阶,就要往殿门外走去。

“皇兄请留步,实在不宜……”陆修琰连忙阻止他。

“那是朕的亲妹妹!”宣和帝红着眼大声道。

“请皇兄留步!”陆修琰仍是挡在他的身前,重复道。

宣和帝欲避过他离开,可无论他再怎么避,对方都能死死地挡着他的去路。

“让开!”他怒视着他,沉声喝道。

“请皇兄留步!”陆修琰眼睛微红,却是一脸的坚持。

兄弟二人僵持半晌,还是宣和帝先败下阵来,他哑着嗓子轻声问:“她死前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陆修琰的心似是被针扎了一下,怡昌的惨状一下子便在他脑海中闪现,他阖着眼眸平复一下,哑声道:“……是。”

宣和帝的眼又红了几分,他微仰着头将眼中泪意逼回去,下一刻,大声吩咐:“传邢部尚书!”

***

陆修琰也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府里的,他木然地走入书房,背着手遥望夜空怔怔地出着神。

自十八岁那年参与政事,他从来不惧任何繁难棘手的差事,可如今宣和帝让他追查杀害怡昌的真凶,他却觉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长英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道:“王爷,有些话说出来便是明知会令王爷不高兴,可属下也不得不说。”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王爷自参与朝事以来,处事公允,行事端方,朝野上下人人称颂,自掌刑部之后更是铁面无私,断案如神。可是,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子,一个无视您的真心付出,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您的女子,而毁了自己行事准则!”

“王妃一心只想报仇,属下不敢有二话,可她行事出格,手段毒辣……王爷,您今日为了她而私藏证据,假若将来她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行,您又当如何自处?”

陆修琰痛苦地阖上了眼眸,片刻,哑声道,“她有今日,皆因本王教妻无方,御妻无术。假若真的有那么一日,她果真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行,本王定会亲手了结她,然后,再赔她一命!”

“王爷,您……”长英大惊失色。

“长英,你说的本王都明白,可是,本王没有办法,或许上辈子本王真的欠她良多,今生才会这般……你下去吧,本王觉得很累……”

他是真的很累,一种从心底深处散发而出的疲惫正快速地将他吞噬。

在公,他既要为滔光养晦的陆宥恒保持实力,又要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地与陆宥诚周旋,所走的每一步都要耗费不少心思,如此才能在让陆宥诚事事如他意的情形下,亦一步步将他引落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