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姨带着人进她房间的时候,琴桐尚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仍旧是如同往常一样只是例行调/教罢了,她忙扬起笑脸问道:“静姨今天怎来的这般早?”

静姨没有吭声,反倒是跟在她旁边的嬷嬷看着她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这眼神看的琴桐心里一惊,莫不是……莫不是自己同陈大哥的事情已经被静姨发现了?

思及此处,她小心试探道:“静姨,怎么今儿亲自过来了?”

静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绿色长裙随意的摆在地上,她一只手懒洋洋的撑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面,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冷冷的看着琴桐。

琴桐心里更慌了。

“嬷嬷,你之前的功课没有做好,琴桐好像还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静姨那双凤眸扫过琴桐的身体,竟让她浑身微微发抖。

琴桐心里一凉,完了,她和陈奇的事情被发现了。

醉仙楼里,她最害怕的就是静姨了。

她听楼里的一些姑娘们说,静姨原先是欢衣阁的花魁,一曲霓裳舞名动京城,引得风流公子抛花无数,一夜千金也不为过。后来更是嫁做富甲一方的商家,虽为小妾,正房也礼让三分。只是后来那商人又恋上新的花魁,欲将静姨转手再卖给青楼,静姨便自己给自己赎了身,来到这江城开了醉仙楼。

时至今日,这醉仙楼足足开了十一载,全靠着静姨已经凭着赏罚分明的铁血手腕才能在江州城站了稳了脚步,任周围风雨飘摇,这醉仙楼也是不动不摇,给了楼里姐妹们一个安心的栖身之所。

所以琴桐对静姨也是又敬又怕,但是心里还在想着陈奇,她与陈奇那么隐秘的事情为何会被静姨发现?

“你在想为什么你们私下相会相约逃出去的事情会被我知道?”静姨只看她的表情便晓得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我……”琴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轻笑一声,静姨站了起来,她比琴桐要高上不少,自然也能够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对方:“自然是他过来告密的。”

“不可能!”琴桐脱口而出。

“有何不可能?”

“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怎知他不会?”

“他不是这样的人!”

“若不是他告诉我的,我又如何会知道你们私下相约逃跑?”

琴桐根本不相信静姨的话,陈奇怎会是她口中出卖自己的人,对方一直以来对她这么好,两人也曾花下盟誓,她不可能骗自己的,所以她慌乱之下只能胡乱道:“或许是旁人对你讲的,或许是你自己发现的……或许是……或许是你派了人来监视我们……”

“旁人对我讲的,那又是谁对旁人讲的,我自己要打理醉仙楼,如何顾得上你,又怎会派人前来监视你?”静姨慢条斯理的反驳着,她看着琴桐,显得高高在上,“你以为你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么?”

“你说陈奇不是那样的人。”静姨低下头凑近她,一双凌厉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眼,“那你又认识陈奇几分?”

一字一句,像是钢针一般,密密麻麻的全部扎上了琴桐的心,她根本无法坚持自己的想法,事实上她也不是那么的笨的人,相反还有着几分聪慧,她只是方才依旧有些对陈奇的信任罢了,但是到了现在,她根本无法欺骗自己,尤其是在,门再一次被打开之后,陈奇那张愧疚的脸露了出来,躲躲闪闪的眼神彻底的出卖了他。

“原来真的是你。”琴桐内心苦涩,根本都不晓得如何开口,“我早应该知道,想必是先前那对逃跑被抓回来的野鸳鸯让你害怕了。”

“原来你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静姨冷声道。

琴桐知道这次的惩罚是逃不过了,虽然想起调/教的手段她的内心还是会害怕的发抖,但是已经能镇定下来了:“静姨,我愿意接受惩罚,不过,我有个请求,希望静姨能够应允。”

静姨扬眉道:“说。”

“我希望静姨将陈奇调到我身边服侍我。”

“为何?”

琴桐轻笑道:“我想看看我高高在上,而他低到尘埃的样子。”

静姨手指在膝盖上面轻叩着,在听到琴桐这句话之后蓦然停止,她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想开了?”

点了点头,琴桐转身冲一旁的嬷嬷微微鞠躬:“还请嬷嬷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将我调/教好。”

她倒是有几分勇气,知道眼下什么选择是对自己最好的。

嬷嬷的调/教向来是青楼里最可怕的事情,因为在那件放满了各种工具的房间里,嬷嬷只要拿起一件就能够让任何一位女子生不如死,但是若能被嬷嬷调/教好,一旦上/床,就是任何一位男子离不开的尤/物了。

“姑娘放心。”嬷嬷道,“老身不会手下留情的。”

“慢着。”静姨忽然开口,她脸上挂上了笑意,再次仔细的打量着琴桐。

众人尚不明白静姨是何意思,却见静姨单手捏住琴桐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这模样虽不是顶尖儿的,也差不到哪儿去,若是好好调/教,凭着你的这份心气,想必也能也能够倾倒一方。”

琴桐紧张道:“静姨抬、抬举我了。”

静姨松开自己的手,放开琴桐,淡淡道:“这次我亲自来调/教。”

琴桐从来没有想到,这次的调/教会事静姨亲自来,那这样看来,这次的调/教反倒不像惩罚,而是一场奖励。静姨亲自叫她技巧,教她姿态,教她怎样取/悦客人,教她弹琴,教她书法,教她霓裳舞,也教她怎样保护自己。

而有些情感,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变质了。

“郑公子方才与我谈了你赎身的事情,愿意替你赎身。”

琴桐回到小楼的时候,静姨坐在她的桌边,把玩着桌上一台方砚。

“是么?”琴桐不甚在意。

一旁的挽娉轻轻擦拭了一下凳子,扶着琴桐坐下。

挽娉原来也是楼里的姑娘,当时其貌不扬,瘦瘦小小,又面黄肌瘦的,静姨便指给了琴桐做丫鬟,谁知在琴桐身旁呆久了,养的越发的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