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畹彤洗完澡出来,看见的便是客厅中那抹正在认真翻阅手中书籍的安静身影。也许是那太过专注的深情吸引了她,何畹彤并没有想要出声打断她。

肖以茗认真的看着书中的每一行字,细细的记住那些关于每一个时代的关键节点,她需要不断的补充更新自己脑中的知识和认知。只因前世的势力已不复存在,在这里,只有靠自己,而现在所看所学的知识,便是武装自己的绝佳利器。她单手撑着头,微皱双眉,右手习惯性地用食指轻点着书本,目光聚集在纸上,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当肖以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时,才想起家里现在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她侧耳听了一下,浴室里早已没了动静。正待她疑惑着转头想要查看情况的时候,就发现了僵站在浴室门前的何畹彤。

“你已经洗好了么?怎么没有叫我?”

肖以茗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子向何畹彤走去,像白天那样,温柔的将她牵坐到沙发上,用一旁的干毛巾帮她擦拭着潮湿的秀发。

许是从未有人对自己如此亲密,何畹彤微抖了下身子,随即向后退开,按住了还在帮自己擦拭头发的双手,“多谢姑娘,我自己来便可。”

对此肖以茗并不在意,自己与她的确也没有熟悉到可以如此亲密的程度,于是将毛巾递给了她,“你的房间就在卫生间的隔壁,床单和被子都是白天才换过的,今晚你就先在那里休息吧。”

肖以茗拿着书上了楼,走了几级阶梯后,突然停住了身子,回过头对何畹彤嘱咐道,“你还是等头发干些在睡吧,不然明天一定会头痛。今天你一定也累了,早点休息吧。”然后向她摆了摆手,“晚安。”

何畹彤看着她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停住了擦拭头发的动作,似是放松的叹了空气,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自己独处的时候才最安全的。

她将毛巾整齐的叠放在一边,走进了肖以茗所指的卧室。房间很昏暗,只有外面皎洁的月光照进窗户中的些许微亮,但足够自己辨认房间里的物品了。“她怎么连一盏烛台都不放。”何畹彤疑惑。

摸索着上了床,何畹彤并不是特别习惯身上所盖的这种轻柔触感。身下的床好像也特别柔软,自己的身体好像能陷进去一般,她只有通过想些其他的事情来分散自己身体的不适。

望着窗外那轮圆月,何畹彤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刻——

那一天,正是上元节宫中设酒宴请文武百官的日子,她因得父亲身居宰相高位,又是最受宠爱的女儿,便作为家眷而有幸入宫。酒宴正酣,她却因为不习惯吵闹,由得宫娥指引,出了殿门,准备等候父亲一道回府。

忽的一阵箫声传来,那箫声仿若从天外传来的天籁,缥缈婉转,让人摸触不到,但又却像是在诉说一般,倾吐着心中的故事。何畹彤不由得迈开脚步,循着箫声向前寻去。

这是一道青石铺设的花间小径,何畹彤踩着脚下因夜晚露水而微湿的石阶,慢慢地向那处声音走去。一曲终了,箫声忽停,而她也真的因音寻找到了那处。

月光下的湖面泛着银光,天上的一轮皓月映落在如镜般的湖水之上。湖之中心,是一座四角方亭,皎洁的月光照在亭檐上,落下一地暗影。亭中围挂的纱幔,在微风的吹拂中,习习而动。但这些景色在她看到水心亭中的那道身影时,却显得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