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无风,茭白的满月,隐隐能看出月中像山像海又像云的朦胧,群星闪烁,像似相互传递着爱慕和友情。星月相伴,夜的暗被冲淡,洒向大地是一片灰色的白,镇子里的人都已进入梦乡,听不见狗吠鸡鸣。

西厢屋还亮着灯,昏暗的灯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映出屋内一个模糊的身影,随着身影一前一后的摇摆,从屋内传出低沉的药碾滚动声。

王进宝在碾药,他人在西厢房,可心却惦记着师妹,夜都深了怎么还不来?

红叶躺在被窝里,一想起进宝哥还在西厢房等着她,心里着急就像猫抓似的。她坐起来把被子披在身上,爬到窗前看到西厢房师兄的身影,听到夜半药碾低沉的滚动声,就好像碾压在心头,焦躁的手心出汗,恨不得马上跑到师哥身边。

红叶实在沉不住气了,她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出溜下炕,穿上鞋踮着脚尖走路,一不敢闹出声响。她心的走到正间屋,伸出手还没碰上外屋的门,只听从西屋传出她爹‘嗯哼’一声脆响的干咳,吓得红叶身子一哆嗦,赶紧抱头蹲下。

时间一一的过去,红叶蹲在门前哪敢动弹?心的侧着耳多细听。

西屋炕上终于传出她妈匀溜的喘气,还有他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红叶猫着腰两只手抓住外屋的门,一一轻轻的拉开,有一门的‘吱嘎’声,她浑身一紧不敢再动,费了个牛劲儿,才开出侧身凑合能过去的一道门缝。

她轻手掩上门,踮脚快速闪进西相屋半敞门的屋内。

进宝看红叶进来,惊喜的站起来就要扑过去,脚下药碾滚子失去控制,‘噹’的碰在碾槽边沿,夜深更显声大,吓得王进宝赶紧一把捞起药碾,呲咧着嘴又轻轻放下,两人的脸上都流下了汗。

红叶对急哧的脸色紫红的进宝哥,轻轻的摆摆手,她转身把门关上,两个年少热恋的有情人,火辣的眼神对接,再也把持不住,‘噗、噗’把灯吹灭......。

张郎中上了岁数,天一落黑就瞌睡,吃完夜饭恨不得马上就上炕躺下眯一觉。

人老了睡得早起的也早,再加上身体有的部件老化,尿脬存不住尿,夜里总要踢踏着鞋,朦胧着眼进几次茅厕。

这天夜里他多喝了半碗苞米粥,睡梦中尿憋的到处找茅厕,不是这里有人尿不出来,就是正尿着总觉得前面有东西堵着尿不出来,一使劲儿被尿憋醒了。

他急火火的下炕走进院子,解开布腰带就要去放水,忽听西厢房有‘悉悉索索’和粗重的喘息声,吓得他提紧裤子大喊一声“谁......。”

张郎中心里害怕,他一边嘴里大声喊叫:“谁,谁在里面,进宝、红叶、她妈,快出、出来,家里进来人了。”一边从院子里操起锄头,对着西厢屋颤声大喊“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喊邻居......。”

“爹、爹,是、是我。”西相屋的门拉开一扇,红叶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从里面走出来,紧紧的拽着衣角,浑身哆嗦的低头站在月色下。

张郎中一看闺女这样子,知道完了,老两口成天提心吊胆就怕发生的事就出现在眼前,他气急败坏的跺脚怒声骂道:“你你、你这个不知羞臊的贱、贱贱......。”

被招呼出来的脚女人,这时赶紧上前捂住老伴儿的嘴,哀求的道:“她、她爹,家丑、家丑不可、不可呀。”

张郎中看站在屋里的黑影王进宝,举着锄头就往里冲,红叶拦住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她爹的腿,抽泣着道:“爹,爹呀,都是我的错,不关进宝哥的事儿,你、你就放了他吧。”

王进宝心一横从屋里走出来,‘噗通’跟红叶跪在一起,抬头道:“师父师娘,我和师妹相好俺俩都心甘情愿,这事儿都是我引起的,你要打就打我,等你解了气,就成全俺俩吧,我这一辈子非师妹不娶,天地可作证。”

“你、你你给我滚,我不是你的师父,我也没有你这禽兽不如的徒弟,你明知道红叶从就定了娃娃亲,你还这么作践她,你、你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你这个遭雷劈的王八蛋,给我滚,滚、滚滚。”张郎中被气得已没有了平时的文雅和风度,现在变成了呲牙咧嘴要吃人的狼。

郎中老伴儿哭着;“她爹呀,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你先回家消消气,这大半夜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邻居知道了,那咱、咱还有脸在镇子里住吗?回屋,咱回屋。”

张郎中觉得老伴儿的也对,他把锄头恨恨的扔在地上,颤抖着手指向闺女:“你呀你呀,你真是把我老张家八辈儿祖宗的脸都给撕碎了,坏了我老张家的门风,你、你这个孽种,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老两口摇着头相扶着进了屋,‘啪’的一声,猛地把门关上,从屋里传出张郎中一句吼声“红叶,你这......,还不滚回你的屋去,等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