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夜风轻柔,静谧的房间内窗帘轻轻摇动。

金嘉意闭上双眼,嗅着他身体里散发的那阵阵淡淡的薄荷清香。

我曾求过,也曾怨过,最后绝望过。

如今想过,满心感激,老天爷终归还了我。

上辈子的斐滢孤寂终老,夜深宁静之时,独自惆怅,辗转反侧。

这辈子的金嘉意却因茫茫人海之中那匆匆一眼,便遇见了一个真心实意的人,也许有时不去求,不用求,他就在那里,等你邂逅。

“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金骁的处境有些尴尬,他本是抱着来探病的借口来一醉方休,却不料撞破了见不得人的女干情。

这满屋子萦绕的恋爱铜臭味熏得他眼睛疼。

金嘉意坐回轮椅上,将唇边晕开的唇彩不着痕迹的擦拭而去。

席宸瞪着不请自来的某人,面无表情冷冷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金骁满目哀伤,叹口气,“想找一个人喝酒,叶卿他老人家出国了,就只有来叨扰席大总裁了,我以为你家被你藏起来的金夫人折了腿会不在医院里,没想到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如你所见,我是病人,你可以走了。”席宸不留情面的挥手撵人。

金骁却是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独自黯然神伤的打开一瓶洋酒,浓烈的酒香混合着屋内的消毒水味,甚是醉人。

金嘉意蹙了蹙眉,这男人想做什么?

金骁自言自语着:“我要结婚了,作为青梅竹马,你是不是应该恭喜我一声?”

席宸沉下脸,语气未见喜怒道:“恭喜你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赵安然这女人不是善茬,我以为她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实质她才是最腹黑的白眼狼,她一步一步精心的设计了我,你不知道她刚刚在酒宴上说了什么,一!夜!纵!情!说的可谓是声泪俱下,满腹委屈。”

“所以呢?你对她究竟做了什么?”席宸追问道。

金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敢置信的瞪着问这话的席宸,大大的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问我?我能对她做什么?我这么单纯的三好市民,会对她一个名媛淑女做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金骁拍桌而起,“我他妈要是心里清楚会这么憋屈?我压根就连毛都没有碰她一根。”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金骁颓废的坐在沙发上,醒悟道:“这些就是她设计好的,她故意约我去酒吧,故意让所有人都看着我带着她这颗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进入那种不正经的场所,然后借题发挥,说我跟她么么哒,啪啪啪。”

金嘉意忍俊不禁掩嘴一笑,“这也不是不可能。”

“你——”金骁咬牙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碰她。”

“可是你还是碰了。”席宸道。

金骁瞠目,“我没碰。”

“我们更愿意相信落落大方的赵小姐。”席宸不假思索道。

金骁觉得很委屈,索性拿起酒瓶一口气咽下所有酒水,他觉得他现在就跟吃了屎一样,吐出来怕恶心,吐不出来也恶心。

“我相信他没做。”半响之后,金嘉意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金骁倏然睁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说出这话的女人,他不敢相信与自己作对了二十年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在最后时刻是唯一一个肯相信他的人。

“毕竟他的人品就摆在那里,反正都是一文不值的人品,就算承认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力。反之他抵死不认,这事就有待商榷了。”

“……”金骁为什么觉得这话是在骂他?

“夫人说的极是,污迹重重,也不在乎多一笔,但他却是矢口否认,看来这其中确实有猫腻。”席宸应允道。

“赵安然虽说在所有人的眼里是不会说谎的名门淑女,但也不能保证一个女人被爱迷昏了双眼之后估计设计陷害。”金嘉意再道。

“夫人说的没错,赵安然的性子不温不火,她这种女人如果自己心里不愿,有谁能够强迫她,更何况金骁本就不打算跟她结婚,怎么会糊里糊涂跟她消遣一整晚呢。”席宸附和道。

“不过有些时候喝醉了酒做的事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我们谁也不能保证金骁会不会酒后乱来了什么。”金嘉意瞥了一眼哑口无言的男人。

席宸顺着她的视线同是看过去,点头道:“夫人说的很有道理,这男人本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谁也不能保证他狼性发作时会不会失去理智。”

“这事还真不好说。”金嘉意道。

“是啊,很不好说。”席宸道。

“我觉得我们身为一个局外人,不能过多的评断。”

“夫人说的没错,这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我们不便过多的掺和。”

“金先生还不走?”

“金骁你可以走了。”

两双眼齐刷刷的看过去,看的金骁后背阵阵发凉。

这两人一唱一和是故意针对他的对吧。

金骁被两人看的越发坐立不安,连带着刚刚喝的酒也白喝了,他现在心里虚的厉害。

席宸疾步走到房门处,以往从来都是一个眼神斥退所有人的席大总裁,如今竟然主动开门送客!

金骁慌了神,这么明显的拒客之意,他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有些丢人。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甜美的声音从病房外响起,赵安然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走进去,依旧表现的落落大方,她道:“席大少身体可是好点了?”

金骁身体机械式的往沙发里面挪了挪,心底一抽一抽的跳的厉害。

赵安然温柔的看了他一眼,道:“晚宴还没有结束,你就提前离开了,虽说有点失礼,但我想你是有苦衷的。”

“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见到你。”金骁咬牙切齿的吼道。

赵安然似笑非笑的放下百合花,看着金嘉意,笑道:“我听我父亲说了,嘉意果真是深藏不露大师。”

“赵小姐这话过谦了,我只是尽力而为,能不能成得看天意,更何况教授们的功力那么深厚都不敢轻易尝试,我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罢了。”

“嘉意可别这么说,我父亲特意去了我们的学院,当他看到你留下的那副字时,可是连连称赞,连我这个从小被他培养长大的女儿都没有这么褒奖过,你是他唯一这么赞许的人。”

“那我真是倍感荣幸了。”金嘉意礼貌性的笑了笑。

赵安然回过头,瞧了一眼猫着腰准备偷偷溜走的男人,轻咳一声,走上前问道:“你准备去什么地方?酒吧吗?我们一起去。”

金骁感觉道自己的肩膀一沉,一双手已经紧紧的拦住了他的臂膀,他诧异的想要推开她,哭笑不得道:“我回家睡觉。”

赵安然叹口气,“我还以为你打算跟我去酒吧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金骁掀开她的束缚,刻意的保持距离。

赵安然依旧满是天真无邪的看着他,道:“婚礼的事你不过担心,我妈妈和你妈妈说过了,他们会处理好,金伯父已经把城东的那栋别墅整理好了,等我们结婚后就搬到那里去住,好好的享受二人世界。”

金骁苦笑道:“我哪里好能够入得了赵小姐的眼?你告诉我,我哪里好?我改还不成吗?”

赵安然掩嘴一笑,“你哪里都不好。”

“既然你都知道我满是瑕疵,怎么配得上你这么完美的女人呢?”

“我瞎还不成吗?”赵安然越发大胆的抱住他。

金骁只觉得后背僵直,他抚了抚额,扯下自己身上的女人,道:“赵安然,你说话能不能靠谱点?”

“我说过我会尽量变成你喜欢的那种人,说话不着腔调,做事糊里糊涂。”

“不,你这样我会有负罪感的。”

“你不需要有负罪感,婚姻本就是相互配合。”赵安然挽上他的手,言语认真,“我能为你改变,你也会为我改变的,咱们慢慢来,来日方长。”

金骁听得虎躯一震,敢情她是准备一步一步的改造他。

赵安然注意到身后的两道视线,压了压声音,道:“这里是病房,咱们出去慢慢说,别打扰了席大少休息。”

“既然你也觉得有失身份,就别抱着我。”金骁忙不迭的跻身出了病房。

赵安然没有他的那份急性子,对着身后的两人温婉笑了笑,推开病房门,追了出去。

“金骁这样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席宸摇摇头,自小跟匹孤狼一样的金三少,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金三少与叶二少同属于那种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如今却被一个女人缠上了,还被缠的这般落魄,说出去不知道得笑死多少人。

金嘉意拿起水果刀削着苹果,道:“他咎由自取的。”

“也对,赵安然这么知性的女人,他还嫌弃,的确是他自找的。”

“不,我倒觉得他被赵安然缠上,是报应。”

“为什么这么说?”

“赵安然比他聪明。”金嘉意如实道。

席宸思忖一番,笑道:“夫人说的极是。”

“我遇到你也挺不幸的。”金嘉意抬眸,四目相接。

席宸却是不怒反笑,温柔以对,“不,遇到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我虽然比你聪明,可我的聪明都用在如何更加爱你,让你更幸福。”

金嘉意扭头看向另处,嘴角抑制不住得意的高高上扬起来,“这话听多了更像是玩笑话了。”

席宸不再辩解什么,而是重新将她的头捧到自己的视线里,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双唇覆盖而上,缠绵、悱恻……

月上中天,一辆车疾驰驶过环山公路。

“叭叭叭。”喇叭声刺耳的徘徊在别墅大门前。

管家匆匆的走下台阶,朝着铁门处的保镖挥了挥手,大门微微的敞开些许。

沈欣打开车门,高傲的从车内走出,正准备进入大宅子,却见管家唐突的抬起手阻止她的去路。

管家压低着声音,道:“沈小姐,今晚上老爷有客人,请您先回去。”

沈欣冷冷的瞥了一眼碍事的管家,自顾自的走上台阶,不以为意道:“你家老爷口口声声的说过许我特权,现在倒好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出尔反尔了,难不成这栋宅子里还有别的女人进门了?”

管家见状,忙不迭的挡在沈欣身前,为难道:“老爷吩咐过,无论是什么人造访都请她先回去。”

“看来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人。”沈欣推开挡路的管家,愤愤然的走进大厅。

客厅内,鸦雀无声的死寂。

管家担心惹怒江天,急急忙忙的吩咐着一旁的保镖不露声色的将沈欣请出去。

沈欣瞧着一左一右站立的两尊大佛,面色不悦道:“我不管江天身边有多少女人,这里是我和他的私人空间,我不想被别的女人玷污了。”

“沈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属,老爷的事,我们不便掺和,老爷的性子您也是知晓的,惹怒了他,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请沈小姐先回去。”

“我倒是不想离开了,你放心,我有那个自知之明,不会去撞破什么不该撞破的事,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言罢,沈欣踩着高跟鞋冷傲的走向沙发处,翘着一腿泰然自若的坐在上面。

管家挥退多余的闲杂人等,泡了一杯柠檬茶放在桌上,随后也是静静的退出。

整栋宅子霎时安静下来,犹如人去楼空了那般死寂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沈欣只觉得那杯原本还是热气腾腾的柠檬茶已经失了热度,变得冰冷,她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

男人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不急不怒的女人。

沈欣站起身,两两视线交接,她冷冷道:“我有话想要问你。”

“看来你是越来越习惯我的存在了,只是这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做法,让我很生气。”男人倨傲的从楼道上一步一步走下,脚步声有些沉闷,一步一步的扣人心弦。

沈欣蹙眉,“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江天身边美人数不胜数,我不过就是你一周中能想起来一晚上的那种人了。”

“可是你这朵带刺的玫瑰,却总能让我忍不住多想几晚上。”江天揽着她的细腰,将她抵触的身体完完全全的贴近自己。

沈欣起先有些挣扎,不过片刻之后也渐渐的放弃了抵抗,她道:“席宸是不是结婚了?”

“你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这点我很不喜欢。”江天吐出一口烟,烟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咳咳。”沈欣被呛了一下,她掩了掩嘴,继续道:“那天的新闻被撤的很快,可是我还是看到了,究竟是不是真的?跟他结婚的又是谁,难道金嘉意是他圈养起来的某个情人?”

“这些事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可是席氏的雷区,我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踩地雷。”

“不能查吗?”

江天抬起她的下颔,“你为什么总是想咬着金嘉意不放?难道还没有学乖?”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总是自以为是的女人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成了潜规则。”

“你要知道这是你的资本,这圈子里就是这样,用身体换资源。”江天轻轻的撩起她的裙摆。

膝盖一凉,沈欣下意识的扯了扯裙子,她道:“江先生难道还有那个力气跟我玩?”

江天笑而不语,只是继续上下其手的挑弄着。

沈欣深吸了口气,没有过多的阻拦,只是忍不住的又问道:“我挺想看金嘉意最后被曝光的模样,跟席宸结婚的那个女人定然也不是普通人。”

“你就没有想过会不会就是金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