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疾驰在高速路上,席宸注意着身边从上车开始变沉默不语的女人,适时的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他道:“你为什么会答应赵安然的请求?这事就算没有我们的插手,赵家和金家也有那个本事处理干净。”

“从她的身上我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金嘉意踌躇了许久,才道。

席宸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赵祁与金财都是商人,首要目的是利益为重,而对于仇恨,只有伤的最重的那个人才想着不顾一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金嘉意再道。

“所以你才答应她?”

“也许也是不甘心吧,虽说金骁这个人跟我自小性子不和,但好歹也是金财家里唯一一个逢年过节会派人送礼品来的人。”

“你们哪一次见面不是争吵不断?只怕在外人眼里,你与他早已是水火不容,今天去医院,怕是在媒体的报道里,只会出现幸灾乐祸四个字。”

“随他们杜撰,我从来不屑别人对我是友是敌,就算对我有怨恨又如何?他们也伤不了我分毫,我依旧活得潇洒恣意。”

席宸握上她的手,叹口气,“既然这事夫人已经应允了赵安然,我便替她处理干净。”

金嘉意迟疑的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做?”

“如你所想那般,既然趟了这趟浑水,就得清理的干干净净,免得落下祸根。”

“看来是我有欠考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愿意为你解决麻烦,这是我身为一个丈夫的首要责任。”

金嘉意笑了笑,越发用力的十指相缠。

车子一路西行,朝着出城的路扬长而去。

翌日清晨,蒋家二少落网的消息轰动全城。

报道上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蓄意制造车祸故意杀人的起因结果,恨不得编造一本年度狗血大戏出来。

因爱生恨,最终谋生杀意。

众人唏嘘不已,毕竟蒋二少也算是京城内有名的四小公子之一,家境殷实,背景深厚,却不料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可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直接从受害者变成了心肠歹毒的罪犯。

蒋氏企业在当日股票受到重创,接连暴跌,直至跌停。

蒋氏董事长蒋一山急忙赶到公司,紧急召开股东大会。

秘书长神色慌张道:“董事长,目前股价受创,有许多股民抛售了手中的股份,有人在高价收购股民股份,甚至连股东们都禁不住诱惑转移了不少股份。”

蒋一山停止步伐,眉头微蹙,“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目前还在追查,会不会是金家的人?”秘书长疑惑道。

蒋一山面色凝重,急忙掏出手机,对于自家儿子做出的这种事,他也是急的一个头两个大,别说这事将他们蒋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现在连蒋氏都出现了崩盘的端倪。

甚至他潜意识里觉得是有人故意在设局套牢他们蒋氏。

目的便是一举击溃他们蒋家!

而他在这种时候,只能想到一个对手:金财。

手机接通的瞬间,蒋一山便开门见山的说道:“金总,能抽个时间咱们见一面吗?”

“现在的蒋董还有时间跟我闲聊吗?”金财反问。

蒋一山越发肯定是这个人在暗箱操作,不得不软下语气,道:“我知道犬子这一次犯下的罪责,但法律会严惩他,还希望金总能看在咱们多年的合作情分上,不要赶尽杀绝。”

“蒋董可能求错了人,我金氏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吞下蒋氏那么大一家企业。”

蒋一山眉头紧皱成川,“金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董得罪的可不是我一人,只怕有人比我更想看你倒台,毕竟这年头趁火打劫的人可是数不胜数。”

蒋一山心口一滞,如果不是金氏,那会是谁?

放眼整个华国,能够跟蒋氏比拟的企业少之又少,除了金氏外,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席氏。

可是他与席宸无冤无仇,他怎么可能有的放矢,对他赶尽杀绝?

“哈哈哈,这大概就是报应。”金财狂妄的笑了几声,直接挂断电话。

病房内,空间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入耳。

金财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看着电脑屏幕中已经跌停的蒋氏股票,忍不住的拍手叫好。

如此浅显的针对性目标,他怎会看不懂是有人故意想要趁乱吞了这蒋氏。

只是会是谁呢?

“啧啧,我还以为这一次有机会给你烧两把纸钱了,可惜可惜了,又被救回来了。”金主站在病房外,甚是可惜的摇头晃脑道。

金财抬头,面无表情的瞪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目光越发深沉的落在他手中的那一束娇艳的菊花上。

金主推开病房门,自顾自的走进去,再道:“听说你儿子残了,果然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坏事做多了,来报应了吧。”

“别以为你女儿嫁给了席宸,你就有资本在我面前猖狂。”金财掀开被子,两两争锋相对。

金主将瓶子里的百合拿出来,刻意的放入自己买的菊花,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女儿已经嫁给了席宸,席宸现在是我的女婿,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玩死你,你是不是很生气呢?”

“……”

“无妨,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我女婿这么优秀,你们一个个眼红嫉妒也是理所当然。”金主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忘翘翘腿,就差把得意刻上自己的脑门。

金财忍下那口气,正如金主所言,他现在有资本在他们面前得意忘形。

金主倒上一杯水,呡上一口,继续道:“小时候我就替你儿子算过命,这娃子品行不端,抢人老婆,盗人后院,现在闹出事了吧,这就叫命中有此一劫。”

金财急喘两口气,本是恢复正常的心绪再一次糟乱了起来。他的面容渐渐泛着青紫,显然快喘不过气了。

金主见状,再道:“你可得保重了,就这么死了,那太可惜了。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你就这么嗝屁了,说不定金氏股票也会暴跌吧,也好,我也能趁乱吞了,毕竟这里面可是也有属于我的一笔遗产。”

金财一口气喘回来,靠在椅子上费力的吸了吸氧,他怒目而瞪,指着病房门,“给我滚。”

金主却是不为所动,再道:“别啊,我们两兄弟难得聚首,怎么也得寒暄寒暄唠唠嗑。”

金财单手掩着胸口,按响传唤铃。

医生护士一拥而入。

金财指着这个大光头,吼道:“把人给我丢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金主摸了摸自己的圆头,笑道:“都是亲兄弟,何必说的这么见外。”

医生有些为难,上前礼貌道:“这位先生,金总现在身体不方便见客,您还是先请回去。”

金主长叹一声,“原本还想趁机把他气死了,没想到他又喘回来了,你们过去看看这是不是回光返照,我还等着他咽气好吞了他的金氏啊。”

“给我滚,老子一定不会死在你前头。”金财跌坐会床边。

医生急忙替他检查着身体。

金主走出病房,站在无人的走廊上,心情甚好,时不时的哼着曲子。

“心情这么好,金财被你给气死了?”姚翠花见着由远及近的金主,收回目光,继续盯着重症监护室内没有意识的金骁。

金主凑上前,瞧着浑身上下满是管子的身影,摇摇头,甚是惋惜道:“可惜了,听医生说醒了估计也成瞎子了。”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姚翠花斜睨他一眼。

“咳咳。”金主轻咳一声,“我这个人长得就这么喜感,我现在可是很严肃的。”

“虽说金财一家为富不仁,但这孩子还是挺不错的,哪一次打架不是让着咱们嘉意。”

“那是他胆怂,不敢跟嘉意打。”

“也对,你闺女就是一副大地主的模样,他金骁自小就看着没有怎么发育好,像贫困户一样弱不禁风,跟咱们闺女斗,只有夹着尾巴跑的下场。”姚翠花笑道。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幸灾乐祸?”金主自上而下的扫视一番独自乐呵起来的媳妇儿,从她那双笑的都快成月牙儿的眸子看来,她似乎很高兴啊。

姚翠花收敛起自己脸上那情不自禁外露的笑容,故作严肃道:“只是想起了闺女,脸盘子就不受控制了。我要不打电话去问问咱们闺女?”

“你打电话做什么?她现在估计还没有起床,这两天忙着婚礼累到了,别没事打扰她。”金主说着自顾自的掏出手机。

姚翠花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那你掏手机做什么?”

“我给咱女婿打电话啊。”

姚翠花按住他的手,沉下脸色,道:“女婿难道不累吗?这两天的婚礼可都是他上上下下的应酬,你别打电话了,给闺女打。”

金主见她说完就按下手机号码,一时恼急,吼道:“闺女需要充足睡眠,你别给她打电话,给小席打。”

“小席这两天忙上忙下的,他才是需要好好的睡觉,给你闺女打。”姚翠花捏着手机,两两目光对接,谁也不让谁的针锋相对着。

“咳咳咳。”不远处,一人的咳嗽声传来。

叶卿甚觉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但他怕如果自己再不出声阻止,眼前这两人就会为了一个手机而打起来。

金主松了松手,怼了自家夫人一眼,掩嘴一咳,道:“让叶二少看笑话了。”

叶卿温和一笑,“金先生也是来探病的?”

“他是来找乐子的。”姚翠花低喃一声。

金主扯了扯她的一角,苦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回去了。”

“金先生和金夫人请慢走。”叶卿瞧着一面走仍旧一面拉拉扯扯争执不下的两人,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电梯敞开,赵安然神情恹恹的走出,正巧碰到仍在嘀嘀咕咕争个长短的二人。

姚翠花见到电梯内的女人,急忙止声。

“伯父伯母也来了。”赵安然先行开口说着。

金主将姚翠花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心满意足的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姚翠花难为情的笑了笑,“让赵小姐看笑话了。”

“以前就常听金骁说起过他的小叔和小婶,虽说他们喜欢打打闹闹,但这么多年可是恩爱如初,羡煞旁人。”赵安然道。

“那孩子的事——”姚翠花欲言又止,拉起赵安然的手,轻轻的抚了抚,“不用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会醒过来的。”

赵安然的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她很慎重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不会丢下我。”

“你这孩子也需要好好的休息,别太担心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以后他如果没有了眼睛,我还要当他的眼睛,我不能让自己软弱。”

赵安然步履沉重的走到监护室前,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里面依旧陷入深度睡眠状态中的男人。

“听说蒋二少被逮捕了。”叶卿说着。

“犯了罪理应受到惩罚,这是他自找的。”赵安然面色平静道,仿佛对于这个人这个名字并没有过多的关心。

叶卿有些支支吾吾的难以启齿。

赵安然侧过身,注视着他刻意避开的双眼,开口道:“叶二少有话但说无妨。”

“我在想蒋二少这么快就被逮出来,蒋家半分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事不可能会是赵家或者金家做的,如此手段,倒挺像是席宸的风格。”

“叶二少想说什么大可以直说,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

叶卿抬眸,四目相对,他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席宸帮你这个忙的?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对吗?”

叶卿语塞,听她如此口气,看来这事果真有席宸的掺和,只是他有些想不通,以席宸那清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摊上这趟浑水。

难道是因为金嘉意?

可是金骁与金嘉意并没有过多的牵连,他为什么要出手相助?

“叶二少好像很关心这件事。”赵安然再次说道。

叶卿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很疑惑。”

“叶二少倒不必去想那么多,无论这件事最后发展成什么模样,与你叶家都毫无瓜葛。”

叶卿沉默,虽说蒋家与他叶家并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但蒋家这些年在华国也算是举足轻重的大企业,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蒋家一倒台,整个华国经济都会受到重创。

“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不懂这些商场上的争端,但我只想着蒋二少锒铛入狱,至于蒋家,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去左右。”赵安然打消他的疑虑。

叶卿越发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如果席宸只是想对付一个蒋二少,也没有必要趁势毁了整个蒋家。

但如果不是席宸,那又会是谁?

放眼整个华国,能撼动蒋家经济,准备吞下整个蒋氏的企业少之又少,莫不成是外来大鳄?

“叮……”手机铃声打破沉寂。

叶卿忙不迭的按下接听,“爷爷。”

叶老爷子声音有些苍老,好像发生了什么急事那般,着急的说着:“马上到公司。”

叶卿神色一凛,没有再过多的停留,径直走向电梯方向。

赵安然瞧着神色匆匆离开的身影,眉头微蹙,片刻之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监护室内的男人身上,修长的指尖滑过玻璃窗,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背上青筋尤现。

……

城西的商贸影城,从一清早便排起了长龙,直至午时时分,整个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媒体记者纷纷抢占着最佳采访席位,全神以待的等候着《家人》剧组的到来。

今日十二点二十分,《家人》首映。

偌大的广场,彩旗飞扬。

借着金嘉意刚刚大婚这场热度,几乎满城的人都期待着这部影片的上映,毕竟这可是金嘉意主演的第一部影片,在瓜瓣网上早已被刷出了一个历史最高分,九点七的高分!

沈琦作为这部影片的导演,导的无数部影片皆是九分以上的高分,口碑俱佳,虽说大部分都是小成本电影,但部部佳作,就冲着这做好片、拍好片的态度,也能引起众多影迷的关注。

这场首映典礼,片方特意邀请了无数为圈内知名的影片人一同观赏,势要为一周后的上映做好万全准备。

而在正式上映之前,制片方与影城达成协议,刻意安排百分之二的排片量为影片预热,每天三场,连续一周。直至影片正式上映之后,排片量将提高到百分之二十,随后按照上座率,或增或减。

沈琦很满意影城的安排,这对于他的这部小成本作品而言,已经开了很大的绿色通道。

“沈导,听说《家人》已经入围了这一届的金棕奖,与国内外众多佳作一同逐鹿,请问这是真的吗?”

沈琦拿下话筒,笑不拢嘴道:“昨天得到的确切消息,目前入围了三个奖项。”

记者群沸腾了,继续追问:“能说说是哪三个奖项吗?”

“最佳编剧,最佳女主角,最佳外国影片。”

“您的意思是嘉意扮演的女主角林云入选了最佳女主角?”

“是的,已经发来了邀请函,下周二开奖。”

不少记者们窃窃私语着。

有人嘀咕道:“刚上映就传出入围国际大奖的消息,这营销策略不得不说的确高人一等。”

有人说着:“这国际颁奖典礼或多或少都有些水分在其中,毕竟组委会一般都会优先考虑赞助商送去的影片。”

有人诧异:“难道是席氏在其中周旋?”

有人不置可否:“保不准不是因为席宸的缘由,这两人刚刚结婚,谁不想趁着热度还在的时候蹭上一把,更何况金嘉意现在有席氏撑腰,想要拿下一两个影后桂冠,又不是不可能。”

有人叹息:“难怪现在的影片质量越来越差,有的人是刷脸,刷粉丝,靠一张面瘫脸就能得到什么什么重要大奖,有的人是靠背景,随随便便一句话,主办方还不舔着脸的把奖杯递上。”

一众记者唏嘘不已。

沈琦倒是不以为然,他不仅对自己的影片有把握,对他的女主角更是有信心。

有灵魂的演员,这年头屈指可数,他相信,他从来不会眼拙看岔了谁。

“金嘉意来了。”随着影迷群们的一声高呼,众多媒体直直的将摄像机对过去。

只见人群正中被重重护卫下如同王者驾临那般浩浩荡荡而现的金嘉意,她今日穿着一条露腿的短裙,厚厚的大衣外套将她的双腿遮掩,随着每一步的走动时,笔直而白皙大长腿在衣衫中若隐若现,甚是诱人。

记者们似乎早已是习惯了如此声势浩大下的金嘉意,毕竟她的每一次出场都恍若自带镁光灯,那在众人拥簇之下的高调出场,着实吸人眼球。

连带着一旁紧随而来的邵梓易也被掩去了锋芒。

“说实话我跟在嘉意身后,不像是来参加首映的,倒像是嘉意身后的保镖队长。”邵梓易上台之后开玩笑的说着。

金嘉意坐在椅子上,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回复道:“邵哥还真会说笑话,有你这么一个大影帝做我的保镖队长,怕是暴敛天物了。”

“我倒是挺想做你的保镖队长的,跟着咱们嘉意,肯定待遇不错。”邵梓易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