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元先生之所见,与我相同,但不知士元先生以为,诸葛亮此番战败之后会图谋何处?”

诸葛亮的作风,刘封自然是十分了解,早在前世,史书之中诸葛亮便是挽蜀汉大厦之将倾,数次以弱攻强,牵制了曹魏多年,这才换得蜀汉内部的数年平稳,而如今的形势,比之那时尚且有所不如,故而刘封心中早知诸葛亮定会主动出击,以战养战,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那无险可守的襄阳等地不至于成为其他势力的目标。

庞统闻言与刘封相视而笑,缓缓答道:“诸葛亮此时方才刚刚自江夏回到襄阳,想来还未曾决定下一步想要如何打算,但统之所以前来,正是因诸葛亮尚未有所决定。”

庞统的言外之意,显然就是可以通过刘封一方的努力来影响诸葛亮的抉择,但刘封此时心中有所不解的是,之前经过了不少次的分析,他也不知究竟诸葛亮攻向何人才对他是有利之事,所以庞统这般说来,刘封心中还是十分期盼的。于是赶忙问道:“士元先生不妨直言。”

“主公可知诸葛亮之所以将孙权的两万大军拉入战局,其一自然是帮助其守住汝南,而其二,多半是想要探知孙权麾下没了周瑜与鲁肃之后战力到底几何。而吕蒙在张辽的手中并未占得一丝便宜便大败而归,怕是诸葛亮心中已然是有了衡量。”

庞统话中的其二,确是刘封之前未能想到之事,诸葛亮将吕蒙拉入战局,竟是为了提前探知江东军士战斗力,这实在是深谋远虑之举。

其实在刘封的心中,首要消灭的目标一直都是诸葛亮,诸葛亮此人智计百出,就算是将其困在这样一个犹如孤岛一般的襄阳,江夏之地,他依旧能够稳步发展,并且一有机会便夺取曹操的领土,若是日后使得其发展起来,取了更多的领土,得到了更多的军士,那不论对于曹操,孙权还是对于刘封来说都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但此时,刘封并未将这个想法说出,他知道,并非自己麾下的所有人都是像自己和庞统徐庶那般深谋远虑的,自己若是将想要当先消灭诸葛亮的想法说出,那么多半会让这些自己麾下之人以为是因为自己之前在刘备麾下之时和诸葛亮不和,这才想要先报了此仇,这样的想法显然对于刘封来说并非是好事,所以刘封绝不能自己将这番言论说出。

“士元先生以为,诸葛亮可能会图谋江东?”刘封心中想着如何能够借此番机会重创诸葛亮,口中却依旧是顺着庞统之言问道。

“江东此时乃是最为薄弱之时,周瑜与鲁肃尽皆离去,凌统与黄盖也是归了我军,吕蒙又是新败,故而那两位新任的都督想要完全掌控江东局势,怕是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正是攻进江东的最佳时机。”

“士元先生以为,我等该主动前去攻取江东?”庞统这番话,说得刘封都有些心动,因为前世记忆的影响,刘封总是以为在江东已然经营了三世之久的孙权绝非轻易便可攻取的对象,今天听闻庞统的一番言语,加之周瑜鲁肃等也是心灰意冷的离去,让刘封脑中重新认识了一下江东和孙权。

“以主公如今的力量,若能够在孙权毫无觉察之下携大军度过湘水,谋取江东倒也绝非不可能之事,但眼下却有一计,可以不劳主公如此费力。”

庞统的这一句句话,听在那些益州将领的耳中就如同金科玉律一般,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扇窗户,他们的心中都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便是有了庞统,仿佛不管他们想要攻取什么地方,都能够手到擒来一般。

“何计?”

“驱虎吞狼之计?”

“何为驱虎吞狼?”

“诸葛孔明为虎,孙仲谋为狼,我已在荆州与鲁肃等人商议完毕,略略施些计策,便可使得本就垂涎与江东那易守难攻之地的诸葛亮攻取江东,而江东基业深厚,诸葛亮一旦决意攻取江东,定会暗中行事,到了那时,我军若能得到消息,则大事可成!”

庞统简略的将此计说了一番,虽然不少益州将领听得云里雾里,但刘封却知这是因为庞统怕事先走漏了消息,他一定还有更为详细的计划,只不过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而已。

一言至此后,刘封便将话题转换到了其他地方,略略说了几句,便将众人遣散,而后仅将庞统,徐庶,马超,赵云与魏延留下,并定于日落时分在刘封府中设宴,算作是给庞统接风。

再说诸葛亮在汝南被曹丕与张辽二人的近十万大军击退,虽是保全了八成的兵力,却也并未达成其原本所想的在汝南站稳脚跟的构想。

这数月之间,诸葛亮可谓是竹篮打水,虽说暂且保全了上庸之地,切断了刘封自上庸来攻直取襄阳的可能,但同时也失去了赵云这样的绝世猛将,这样算来,诸葛亮其实深知在此事上他吃了大亏。

从江夏回到襄阳后,诸葛亮与张飞在襄阳歇息了十数日,而在这十数日中,旁人所不知的是,诸葛亮夜夜站在府中的中原地图之前思量着什么,眉宇之间并无一丝放松之色,显然,在那地图纵宛若是孤岛一般的襄阳与江夏,并非能够长久安身立命之所,刘封所言那一年之期已经过了近两月的时日,诸葛亮深知以刘封的性情,一年之期一到,定会大举进攻上庸,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终于,这一日,一人携带了一封书信到了诸葛亮府中,默默留下书信后便退去了,诸葛亮看罢书信,又是借着烛火将目光放在了与江夏紧邻的江东之地上,双目之中微微闪动着一丝精光。

次日,诸葛亮便将张飞与糜芳,糜竺等将领召集到了一处,足足商议了两三个时辰方才散去,张飞的脸上,又是显现出了他那久违的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