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际的青筋毕现,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开始逆流,女人这是脑子被砖头拍坏了?

他没有忘记女人对他有多么嫌弃与不屑!她对他从来没有一句好话,她从来到这里上演的戏码都是抗拒,挑衅!主动示好即是天方夜谭!

今天这又抱又搂,求他别走,没那么简单!

相对于体内的火热,他的外表像一座冰山。

轻轻拉开女人的手,转身,他望进了女人的瞳仁里。

那本应该是一双黑白分明,灿如星辰的眼眸,此刻竟然水汽氤氲,微微泛着红,瞳仁无措地晃动,显示出她的慌乱。

她,分明很害怕;她分明不愿意,却又怯怯地抱住了他!

“为什么?”这种明目张胆的邀请,是个男人都无法把持,而他却在纠结女人投怀送抱的原因!

好吧,这个男人他不是别人,他是司空烈!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最理智的那一个,即便此刻的女人不着寸缕,他也定然会坐怀不乱!

深幽的黑眸里倒影着女人娇小的影子。她的肩上只是两根细细的打结的肩带,轻轻一挑,整件睡衣便会滑落下去,他的眼眸只要稍微下移便能将女人胸前的沟壑尽收眼底。

可是,盯着女人的脸庞,男人目不斜视,他在等待。

“你……还想要我吗?”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若搁以前,自尊又矜持的她,打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今天,她这是豁出这张脸不要了!

如此勾人的话语却是引来男人嘴角一抹冷冽的笑意:“那又如何?”搂着她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想要她,但是,他从来不强迫女人!

“今晚,今晚,我给你……”不敢看男人的大眼睛,君雨馨垂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完全在喉咙里咕哝。

“哈!”他明明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羞涩,可偏偏那么残忍地嘲笑,让女人无尽煎熬。

“然后呢?”凉薄的唇吐出冷冽的几个字,锐利的眸子仿佛能穿透女人的灵魂。

一秒,两秒……

他突然变得很有耐性,挑着眉,眼里盛满了鄙夷。

“没有……然后……”君雨馨吞吞吐吐,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快速地看了男人一眼,她赶紧垂首,无措地绞着丝滑细腻的睡衣。

她不敢直接说出求他的事情,他凭什么帮她?

她想以自己的身体做交换,因为司空烈从来不会欠别人。

但,君雨馨这回又想错了。

她忘记了,司空烈这个男人最不喜欢受别人的操控和要挟!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扼制别人咽喉的那一方。

“呵!”男人冷笑一声,“君雅彤,你是不是演戏上瘾了?你不烦我烦!要女人,我不是非你不可!什么目的明说!”

冷如冰碴子的话,激得君雨馨身体一颤,张大眼睛,看着男人的脸,眸子里的绝望一点点扩大,果真是商场的老狐狸,她怎么可能瞒过他!

人性都是贱的!那就好比按住牛头饮水!

她不给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去,当她主动上门的时候,他又骄傲地糟践她!嫌弃她!

呵!她嘲笑自己,怎么会对这种男人有奢望,她真想捡个砖头,砸烂他那张可恶的脸!

可是……

弟弟的小命还攥在别人手里,她不能!

看着女人的表情,男人的情绪突然暴躁起来,他心底怎么会有一丝企盼,企盼女人只是单纯地想要投怀送抱而已。

果然,所有女人都一样,靠近他都是有目的,她的戏演得那么逼真,他都差一点就相信了,只可惜……

大手一推,女人向后退了好几步,男人黑沉着脸,伸手拉门。

“请你救救我弟弟!”在男人挪步的瞬间,君雨馨闭眼,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吼。

脸面什么的她还有哪一样?连这残破的身子,人家都不屑要,因此她怕什么?

天底下求人帮忙的人,再也没有君雨馨如此嚣张!

孤傲决绝的声音,既让人心生悲悯,更会让人火气升腾!

男人缓缓转过身,抬起女人的下颌,君雨馨被迫睁开眼,对上男人阴鸷的利眼。

一双本该明艳动人的眼眸,此刻水雾升腾,慢慢地越聚越多,最后凝聚成了一颗颗小水珠,终于,眼睑不堪负荷,一颗小水珠顺着眼角,滑了出来,顺着脸颊迅速往下滴落,紧接着,两颗,三颗……

她明明在流泪,眸底却是那样的倔强。

男人眸光闪烁,凉薄的嘴唇,吐出的话语如冰刀。

“凭什么?你以什么身份求我?”

“我……我……”呵!是啊,她是以什么身份求他?司空烈的妻子?

那天她说:“司空烈,别幼稚了,你真以为司空太太是多么宝贝的头衔?告诉你,就是全世界的女人要争着当你司空家的夫人,我也不稀罕!”

呵呵!瞧她当时说得信誓旦旦,多么狠绝!

现在她要说,她后悔了,其实她也稀罕司空家夫人的头衔么?这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子么?

可是……没有任何可是!

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逼迫人失去最后一分人格底线!

“我以你司空烈的妻子,司空夫人的身份请求你!”抹了把脸颊,女人腥红着双眼,看向男人。

嘲笑吧,鄙夷吧,唾弃吧,反正在他眼里她压根儿就是下贱坯子!

丢开女人的下颌,男人笑了,突地他一把箍住女人的细腰,脸离她只有两公分:“你也稀罕了?”

女人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狠狠地握紧,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肉里,她不觉得疼,努力敛气,她前所未有的没心没肺加厚脸皮。

“稀罕!”

“你让我如何相信?”

莫名其妙地,男人突然怒了,他终于征服了这个冷傲不驯的女人,他不是该胜利地唾弃她,狠狠地嘲笑她么?

此刻他却是想要立即马上掐死这个女人。

尤其当他看见女人颤抖着手,在解开肩膀上的丝带的时候,他双眼充血了,突然大力一推,仿佛女人就是一颗病毒,会侵蚀了他的手。

踉跄着,女人摔倒在床上。

嘭--

一声摔门的巨响,女人瘦削的肩膀,情不自禁一颤,一颗晶莹的水珠滑出了眼眶。

她就知道,她只是自取其辱而已,司空烈,他就是冷酷绝情残忍的代名字!

君家的人,她一个也保不住!

注定了她就是得让爸爸死不瞑目!

她不敢去医院,她没有脸面对妈妈,更不敢亲眼看着弟弟被凌勇的父亲和舅舅撕扯成碎片。

滑坐在地毯上,她俨然成了木偶,眼睛一动不动,浑身冰凉头骨,眼里盈满水雾盛满绝望。

清晨第一声鸟叫,破开了晨雾,传入趴在床边的女人耳朵里,女人动了动,艰涩地睁开了红肿的双眼。

电话响了,吓得她一颤,盯着电话,眼里闪烁着慌乱,她不敢接电话。

电话持之以恒地叫着,她试着伸了好几次手,终于颤抖着接了起来。

她以为是弟弟的死讯!

“馨……太好了,国外的专家都到达了,雨恒有救……”电话那头,梁月凤喜极而泣,声音因为激动染满颤抖。

嘎--

君雨馨呆了,她是不是幻听了?

“喂,喂,馨你有没有在听妈妈说话?”

“哦,哦,专,专家来了?”君雨馨后知后觉,像复读机,重复着妈妈的话,声音,粗哑得仿佛变了一个人,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我,我马上过来……”哽咽着,君雨馨挂了电话,往浴室奔去,脚下酸麻,她踉跄着,几欲撞在浴室门上。

跨进医院,君雨馨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她真的害怕,那是一通恶搞的电话。

刚出电梯,她便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陪着一行七八个身着白大褂的外国人走过来。

揉揉眼睛,再看,丁川?!

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不可能,想起那张冷酷的脸,她使劲否决自己的想法。

看见君雨馨,丁川附耳给一个年长的外国人说了些什么,便停了下来,那些人便径直往手术室方向走去。

君雨馨红肿的眼睛,完全落入了丁川的眼里。

走近了,丁川礼貌地欠了欠身:“少奶奶,不用太担心,国外的专家团队一定会全力以赴抢救伤者,令弟,已经没事了,正在病床上养伤。”

“哦……哦……”君雨馨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不过她还是快速反应过来,“谢谢……”

感动不予言表。

“你……还是谢谢我们少爷吧。”丁川欲言又止。

“他?哦……”其实她明白,看见丁川的时候,她就知道是那个冷漠残忍的男人帮了他,只是她不太敢相信。

以前,她只是听下人们无限夸赞自家少爷如何如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均是一笑置之,如今,国外的专家医疗团队在一夕之间天神一般降临,她不敢再以为下人们是在吹捧那个男人。

转身,准备走了的丁川,又折了回来,君雨馨知道他有话给她说。

“少奶奶,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少爷又狠又冷情?他在那个位置,不得不做那样的人,至少,对你,他到底是不一样的,少奶奶多多谅解,好好歇着吧,我会处理好一切。”

丁川已经走远了,君雨馨还在琢磨丁川说的话。

他的位置逼迫他必须做一个绝情又冷酷的人?

他对她比对别人好?

丁川是这个意思吗?

推开VIP病房的门,君雨馨便看见君雨恒躺在床上挂着输液瓶,梁月凤正在一旁为他削水果。

看见君雨馨进来,君雨恒哑哑地喊了一声:“姐……”大男生早已经眼圈泛红。

梁月凤起身,跟君雨馨搬了个椅子的床前。

“弟,你还好吗?”

看见弟弟满脸的红肿淤青,君雨馨心疼得眼睛染上湿意。

“姐,我很好,不要担心……”

“昨天夜里,丁先生就过来,把雨恒从凌勇的家人手里接出来,安置在这贵宾病房,今天一大早,国外的专家就来了……”梁月凤讲着事情的原委,感激得眼圈又红了,“馨,谢谢你……也替我们谢谢他……”

“妈……”君雨馨有些哽咽,“不用感谢我,雨恒他是我弟。”

“姐,对不起……”君雨恒一个十*岁的青年,当她二姐将他大姐从户口簿上除名的时候,当他二姐逼迫着他端着姐姐的遗像,在亲友的陪同下假意安葬他姐的时候,他愧疚,恼恨,只怪自己还太年轻,没有能力撑起这个家。

从小到大,他姐没少关心他,只是,因为爸爸的去世,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埋怨大姐

二姐那样逼迫大姐,他知道二姐做得太绝,他曾反对,可是,他也没有胆子逼死二姐。

“不说了,都过去了,只要你们都好好的,爸就不会死不瞑目了……”

君雨恒侧过头去,狠狠抹了把眼角,作为一个男人,他有什么脸面面对他姐?

梁月凤鼻头酸楚,也在一旁唏嘘不已。

“馨……我……”

“妈,别说了!”君雨馨知道妈妈要说什么,只是她不想听,说得再多,也无法挽回什么。“弟,吃早餐吧!”

转身,君雨馨避开妈妈的眸光,去开保温壶。

梁月凤看着那抹倔强的身影,擦了眼角无数次。

这辈子,她这个母亲做得真是失败,她竟然也是气糊涂了,把本来不存在罪责,加诸在女儿身上。

当年女儿那么小,她知道什么,她懂什么?丈夫的死也就是个意外,她竟然,糊里糊涂地记恨女儿,以至于出格地纵容雅彤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如今,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和女儿之间,已经隔了一座冰山,恐怕一辈子无法融化,也无法逾越。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等待在手术室外的凌勇的家人以及君雨馨母女,快速地迎了上去。

“医生,医生,我儿子是不是得救了?”凌勇的母亲扑了上去,抓住了为首的外国老头。

老专家,摇了摇头,摘下口罩,面色愧疚,叹了口气,一行七八个人离开了手术室,掏出了电话,老专家一边走一边讲电话,只听得他一个劲地说:“sorry!sorry!”

手术室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凌勇出来,面上已经盖上白布。

君雨馨的世界在旋转,梁月凤已经已经腿软得靠在了墙上不断垂泪。

“我的儿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划破了医院的寂静。凌勇的母亲扑到了凌勇的尸体上。

凌勇的父亲眼球猩红凸出,凌勇的舅舅大骂一声:“妈个B的,老子让那小子陪葬。”

转身,他要往贵宾病房冲。

扑通--

梁月凤跪在凌勇的父亲面前,不断磕头求情:“放过我儿子,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君雨馨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丁一的腿不让他迈步:“求求你,放过我弟弟……”

“放手,臭娘们,信不信老子让你全家都陪葬!”男人发狠,蛮横地踢着,大手用力地剥君雨馨的手。

一时间,哭喊声,辱骂声,响成一片,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医生也束手无策。

丁川得到消息,快步从院长室出来,还是迟了一步,只看到男人粗鲁地一脚,君雨馨便飞了出去。

“少奶奶!”丁川喊了一声,心里一抽,少奶奶如果出事,他也活不了了!

快跑了几步,蹲身,一把扶起君雨馨,急急地问:“少奶奶,摔倒哪里了?”

君雨馨顾不得身上是哪里疼了,揪住丁川的衣袖,着急地说:“拦住他,不要他杀了我弟……”

“站住!”丁川沉声一吼,丁一止步嘴角冷哼了一声,“没有谁敢拦住老……”子。

‘子’字还未出口,男人倏地住了声音。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似乎凝固了。

一切处于静止状态,看热闹的站在走廊两边,同时看向了走廊的另一头,连呼天抢地哭喊幺儿的女人也住了声音。

走廊那头,来了个男人,黑色手工西服配合着男人的伟岸身材是那样得体,呈亮的皮鞋能倒影出人的影子。

黑亮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男人的五官刚毅而深刻,俊美不凡,他薄唇紧抿,额际的青筋隐隐跳动。

如此俊美如神袛般的男人,没有引来一声尖叫,因为所有人都在随着男人嗒--嗒--的皮鞋声,不住退步,心律竟然随男人的步调开始如同擂鼓。

“少爷……”丁川惭愧地低下头。

男人抬眸,冷冷地扫了丁川一眼,丁川自觉起身,退开。

君雨馨的眼睛已经无法转动了,和上一次一样,他如同神袛般降临,他是来救她的,她知道……

眼睛里水汽上升,他的影子有些模糊了,就那样,她看见他慢慢地蹲下身来,伸手,将她从墙角抱了起来。

“你……怎么……会来……”鼻子里酸涩着,可恶的男人,昨天晚上她求他,他是那样狠,她都已经豁出一张脸不要了,想要把自己给他,他却不屑一顾,甩门而去。

他这个男人深如大海,她一点也看不透他。

看着女人快砸出水珠的眼睛,男人抽了抽嘴角,眸光赶紧移开,他发现看不得女人的眼泪,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抱着她起身,对着丁川吩咐:“这里交给你!”

他就那样大刺刺地抱着她离开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VIP病房里,医生护士来了一大堆。

“我,我没有伤到哪里。”君雨馨对着医生说。

医生面露难色,看向司空烈,男人挑眉不语,医生懂了,径直开始为君雨馨做检查。

看看男人冷冽的脸庞,君雨馨默了。

这个男人是霸道的,有他在,什么事情由不得她做主!

最后检查结果,君雨馨也没内伤,只是小腹处淤青了一块,那是拉扯中被凌勇的舅舅踢了的。

虽然没有内伤,但是,司空烈没有发话,哪个医生和护士敢说君雨馨没事?

一丝不苟地给君雨馨挂好水,将外用去淤青药放好再退了出去。

男人坐在床边,掀起女人的衣襟,君雨馨按住了男人的手,对望了一秒,她自动放开了手。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好笑,昨晚上赶着在他面前脱衣服,今天人家只是要给她擦个药而已,她还装矜持!

小腹处凉凉的,男人的手很轻很轻,慢慢将药膏晕染。

“很痛吗?”男人面无表情地问。

“呃,有点!”

两人的谈话,简洁得史无前例。

沉默了半晌,君雨馨吐出两个字:“谢谢!”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对这个男人很客气。

闻言,男人手下一顿,没回答又继续涂抹药膏。

扣扣--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司空烈将女人的衣襟放下来盖严实了,这才回了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