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或许听不见我的祷告。

当喉咙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桎梏,周源在心中这样想。

冰冷的白刃顶着周源的颈动脉:“规则就是规则,这是我们必须遵从的使命。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你仍有希望,但我相信。”

冰冷的白刃依旧顶在周源的颈动脉上。

刀刃处、脖颈上,已经有浅淡的血痕。

陈淞紧握的白刃微微颤抖。

“不合理的规则应该被改变——你该是做出改变的那一个。”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撼动生死局的存在。”无论是爷爷、父亲、还是他。

周源已经能感觉到刘备火铳(chong,4)的移动:“你不一样。”周源想起了他刚被领养到陈家的模样,想起了年少的哥哥看他的时那热切又好奇的眼神:“你生来便没有遵守陈家的规则。”

是的。

他生来便没有遵守陈家的规则。

陈家的男孩儿,至少要有两个。

而他,陈淞——是唯一的独子。

父亲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固执。

为了对母亲的爱,父亲终究成为了陈家传统的第一个背叛者——他只为陈家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他是独子。

生来便与祖辈不同。

他是独一无二的。

他本就该结束这毫无道理的传统。

陈淞手中的匕首失力坠落。

——上帝终究还是听到了我的祷告。

周源松了口气。

陈宅。

“如果叔叔不介意的话,我们或许应该认真解读一下那个事关淞的生死的传统。”

结识的寒冰禁锢着不知火舞与九寒的身体,隔着薄薄的门板,九寒能听到洛凝殇温和平静的声音。

如此平静。

如此温和。

如此波澜不惊。

——我也可以的。

九寒这样想。

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是验情师,最擅长的就是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他们想看到的模样。

她最会扮演男人的梦中情人了。

可她满脑子都是陈家那该死的生死局。

——获胜者想办法活着回到陈宅,失败者在森林中变成一具腹葬于乌鸦的枯骨。

如此残酷。

她总觉得渣男都是该死的。

尤其是周源这种朝三暮四到了一定段位的极品渣男。

当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就对渣男有着强烈的恨意。

爱情。

多么神圣而庄重的字眼。

却因为那些龌鹾的思想、低劣的手段,变成洪水猛兽,让那么多师长谈爱色变。

——你还小,我不想你受伤。

但凡是关心她的人,都会在她那桃花泛滥的青春时代对她说出同样内容的话。

可是爱情,难道不该是美好瑰丽的么?

是什么让爱变成了藏针的锦缎?

是什么让爱变成了甜蜜的毒药?

当她故作淡定的将闺蜜男友塞给她的玫瑰转送给闺蜜,当她擦干眼泪把闺蜜男友塞给她的情书交到闺蜜手中,当闺蜜的那巴掌将她们之前所有的美好扇得一干二净。

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挨了巴掌的九寒忽然明白。

那些年,家长、老师,视若洪水猛兽的,并不是爱情本身。

而是那些可能会伤害到她们稚嫩而美好的心灵的渣男贱女。

她们好怕啊,好怕那些还憧憬着爱情、向往着美好的稚嫩的心,碰上那么一个混账的人,然后稀里糊涂的把对未来所有的美好都归结为一片泥沼。

再难解的数学题也有解开的办法。

再难懂的文言文也有读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