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陈昱打来电话让卢微微更加措手不及的是她一瘸一拐地去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的是陈昱本尊。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可能产生了幻觉。

没理由一个见面不过三次的男人会让她产生这种幻觉,当她想要伸手摸摸这个人是不是影子的时候他已经淡淡地开了口,就好似咖啡厅门口时的清淡如风,她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阵风,有时候是清风,有时候是狂风。

他的目光停留在卢微微的脚上,微蹙眉问道:“不严重?”

“如果说重要的话要问三遍,那么加上这遍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卢微微让开一条路,“你说这么重要的脚我现在去上个保险还来得及么?”

陈昱环顾四周,袁熙去上班了,家里只有卢微微一个人。

他想知道卢微微住在哪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比如他有个极为靠谱的哥们,名叫徐泽宇。

两室一厅,房间很干净,临近中午,卢微微原本打算叫点外卖,不过现在怕是得延迟一会。

陈昱坐了下来,茶几上放着一本关于文艺复兴的书,书停留的那一页上印着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天顶画,卢微微合上了书,放进了茶几下的抽屉里。

“你怎么来了?”卢微微坐在沙发上朝边角挪了挪:“你爷爷叫你来的?”她想昨晚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知道怎么说,今个儿还被逼过来,怕是陈总工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聪明。

陈昱却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我来看看你脚伤怎么样。”

卢微微稍扬起唇角,好似十年来除了妈妈和袁熙,很少有人会这么在意自己是否受伤,伤得如何。

“休息几天就好了,又不是大伤。”她本想倒杯水给陈昱,不过想来自己是伤员,也不必这么惺惺作态。

“没去医院吧?我带你过去。”昨天卢微微还在酒店,晚上回家已是半夜,现在不过十一点不到,袁熙去上班了,他一猜就猜到她没去过医院。

对于卢微微来说这点儿磕磕碰碰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早上袁熙想带她去医院被她拒绝了,说是休息会儿就好,陈昱要带她去,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不用。”拒绝的有些惶惶然,除了袁熙,她不喜欢别人对她太好。

因为所有的付出都需要回报,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欠人情。

在陈昱的车上受了伤?陈昱觉得那是他的失手,可卢微微觉得,那只是自己不小心而已,和别人没有一毛钱关系。

她不想去,不想跟一个和自己没关系的人太过产生纠结不清的情愫,陈昱却不管她愿不愿意,说罢起身,朝着门口微微扬起下颔,示意她一起出去。

卢微微没动,还想拒绝,只听得头顶清清冷冷地声音:“要我抱你下去?”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虽是公寓楼,平日里上上下下都有点儿脸熟,她可不想跟酒店里一样传出什么暧昧不清的话题。解释不清的用暴力,但对于一群和自己还没熟到可以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又能做什么?

她乖乖地跟着出去了,好在是电梯楼,平地上她走得并不困难,只是走不出平日的优雅。温柔若是只给亲近的人,那么优雅就是给陌生人看的。只可惜她想,她初次见陈昱的时候一句话说好听了醍醐灌顶说难听了就是当头一击,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那夺门一扬手尽显女中豪杰之本色,第三次见面尴尬不言还崴了脚,从此与那些美好的词汇含泪挥别。

这次上车他先去开了车门,看着卢微微进了车子才绕了一周从左手边上车,配着一席白衣黑裤颇有绅士风度,纵使高温炎热也不见得脸上有汗,清冷得似一席上弦之月,卢微微偶尔瞟过眼神,人总是有爱美之心的。

于是不自觉地想到袁熙的话,搭伙过日子挑什么样的好?

车子启动的一霎那将飘在空中的思绪又收了回来,胡思乱想这种东西可以用在任何女生的身上,却不适合她。

陈昱不讲话,稳稳地开着车已不似昨天开车时的狂野,从卢微微的公寓到市立医院有点儿距离,途中他看了一眼手表,经过一家餐厅时问道:“没吃饭吧?”

卢微微点头,倒也不觉得饿。

他把车停了下来:“先吃饭。”

卢微微应了一声,便见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先去医院挂了个号。省时方便,这样谨慎对待时间的人,想必也是出来时就做好了在哪里停车吃饭的打算。

她能让自己尽量走得平稳,谁料前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看她走得慢悠悠便眉头一蹙,伸手想要扶住她,她却惯性地往后一缩,差点栽在门槛上,若不是门口的服务员正好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