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何行!”卓夷葭惊得瞪大了眼睛:“等大胜西齐,短则四五月,长则两三年!”说到最后,卓夷葭没有继续在说下去。若是秘不发丧,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就这样将五叔的遗体放着不安葬吗?

怀荣王颤巍巍的睁开眼,偏头看了一眼卓夷葭,哑着嗓子扯着气:“流光将军听令!”

卓夷葭看着怀荣王,咬着嘴,眼眶红了又红:“末将在。”

“若是本王今夜病殁,留得尸首,辽北一日不胜,便一日不…可,不可发丧。”怀荣王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卓夷葭红着的眼睛。

卓夷葭盯着怀荣王的眼睛,浑浊的眼球前所未有的亮,就那么看着她:“五叔…”一开口,卓夷葭的声音不禁带上哭腔。

“流光将军要违军令吗?”怀荣王撑着最后一口气,瞪着卓夷葭。

卓夷葭心口堵着,吞了一口又一口的口水,扁着嘴,直直的盯着怀荣王,良久,才哽咽着声音才带着哭腔:“末将,听令…”

怀荣王听着卓夷葭的话,这才舒了口气,回过头,笑了笑。

姝儿啊,这是五叔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怀荣王回过头,看着帐篷顶,眼神慢慢开始涣散。往年的一些回忆像是走马灯般在他的眼前浮现。

他想起在战场跟在大哥后面厮杀的场面,想起儿时跟着二哥去逗弄头上总是扎着双丫髻的阿瑶,想起辽北八月的大雪...

北地的夜比京城的黑,却因为火光之色,一直将天儿染得微微亮。驻军之处的帐篷中,悄无声息。寂静而安宁。

卓夷葭蹲在帐篷中,看着床上的人没了气息。抿着嘴一眼不发,一下下的抬起袖子抹掉眼角的泪,擦的眼眶通红。

良久,弓着腰站起身子,竭力的将身子站的笔直,深深的吸一口气拿起床边的放着的面具,戴上。

转身大步往帐篷外走去。

大雪不断,外头的雪已经堆了起来。

淳耳等人在帐篷外候着,赵月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几人一见到卓夷葭掀开帐篷,纷纷回头看来。

赵月溪‘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焦急的看着卓夷葭:“父王怎么样了?”

卓夷葭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淳耳:“淳耳、郡主娘娘随我来。”

说罢,卓夷葭转头看着一旁守着的莫离:“莫离,你在帐篷外守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莫离肃言点头:“是!”

说罢,卓夷葭转身带着淳耳和赵月溪进了帐篷中。

怀荣王直直的躺在床上,身上的温度还没有散去。闭着眼睛,安详的睡着,盖着的棉被一丝不苟。

走近一看,睡着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丝丝笑意。

赵月溪睁着眼睛,看着床上躺着的怀荣王,张了张嘴。

“郡主节哀。”卓夷葭站在一旁,看着赵月溪说道。

赵月溪往前走了一步,跪直在怀荣王的身边,而后捂住嘴巴,身子开始猛烈啜泣抽动。红着的眼眶看着床上的人泪水盈面。

卓夷葭看着赵月溪,声音许沉,听不出情绪,道:“王爷归西,秘不发丧。待辽北大胜之时,才向朝廷发讣告。”

卓夷葭看着赵月溪,在想要怎么安慰的话。

赵月溪却是捂住嘴,肩头抽动,良久,才放下手,咬着嘴唇,带着哭腔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