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价会在整个敦煌最豪华的“月牙居”举行。刘莫寒席坐月牙居正堂的主位,两旁依次坐着各国的王上和贵胄。二楼坐的则是各国的夫人或官员。月桐身穿男装与羽柔,萧慕之和曹公坐在二楼。

月桐在萧慕之耳边低声问:“是不是西域三十六国都来了,场面真浩大。”

萧慕之道:“这次骏王会来参加的有三十国,不来的,大部分都是在西域边缘的小国。”

月桐问:“那逸哥哥打算出多少钱买那一千匹马?”

“三千斤黄金!在长安,一匹上好的马最多也就一斤黄金,四弟投出了三倍的价去抢竞价令。”

月桐一骇:“那么多?那三千斤黄金能赢吗?”

萧慕之摇摇头:“胜算不高。”

月桐急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投那么多。如果赢不了,报出去的金子是要给胜出的西域国。太亏了!”

萧慕之无奈笑道:“如果有鸣月庄支持的大月氏都不举出好的价,只有两种可能性:一,鸣月庄没钱了;二,鸣月庄并不是真正地支持大月氏。那西域各国会如何看待大月氏?所以,就算赢不了,四弟也要举出令人憾动的价。”

月桐恍然大悟地“啊”了声:“那我以后要少花些钱币,为逸哥哥省点!”

萧慕之失笑道:“也对!你随随便便就把钱袋送人,的确要少花点。”

月桐霎时一脸懊恼。萧慕之摇头笑道:“唬你的,在四弟眼中,千金买你一笑也值。”

刘莫寒面容威严地站起,向在座众人作揖,用各国都听得懂的西域语道:“众位西域王,王爷,王子,请众王在竹简上写出竞价,本王会挑出价最高的两国。到时请众王再决定要把出价投给两国中的哪一国。出价总额最高的一国就会赢得竞价令。现在请众王出价。”

月桐忙问:“他一个大汉靖侯爷为何会主持西域骏王会?”

萧慕之道:“四十年前举行第一次骏王会时,各国为定下夺得骏王令的规矩争吵不休。适逢当时的楚王代表大汉去西域笼络各西域国联合对抗匈奴,就当上了个中间人为骏王会定下了规矩。西域各国也乐见由大汉楚王来主持骏王会,一来算是与大汉拉上点关系,二来楚王也算是个无利益冲突的局外人。只是如今这刘莫寒既是大汉侯爷,却也是半个匈奴人,根本就不算是局外人。四弟本想煽动各国去罢免刘莫寒,乌孙却是极力支持他。以乌孙如今在西域的势力,四弟的金钱攻势还是不管用。”

月桐道:“那鸣月庄又为何要参加骏王会?”

萧慕之道:“鸣月庄五十多年前起就已在西域经商,据点遍布西域各国,西域各国都极为垂涎鸣月庄的财力以及在西域的网络,无一不想拉拢鸣月庄。骏王会此等大会又怎会不邀请鸣月庄?”

月桐怏怏道:“怪不得那么多公主想嫁给逸哥哥。”

萧慕之笑道:“我听闻是更多长安公子想娶你吧!要吃醋也是四弟先吃吧!”

月桐脸泛红,瞪了萧慕之一眼。

各国开始把出价写在竹简上,侍从们接过,陆续放在刘莫寒案几上的竹筒中。

忽然,一名西域王道:“元陵王,虽说大月氏代表龟兹竞价,但龟兹王没来,大月氏又是新建之国,到底大月氏是不是真能代表龟兹?”

昊枫淡淡道:“本王手上有龟兹王手谕,康居王想看吗?”

康居王冷冷道:“据说大月氏攻打大夏时,有近半的兵力都是来自龟兹。只是大败大夏后,元陵王居然没册封龟兹公主为王后,龟兹王极为不满。恰巧,此次骏王会,龟兹王与龟兹公主都没前来,难免令人怀疑元陵王是不是假传手谕。”

昊枫道:“手谕真假靖侯爷已确认过,康居王是不相信靖侯爷?”

康居王冷哼道:“四年前月氏被匈奴所破,流离失所,如今却要夺大夏之国土,鸠占鹊巢,实是不仁不义之举。早知如此,当年匈奴兵临城下时,要月氏王送月氏王后和亲,月氏王答应了不就皆大欢喜。月氏不会被灭国,而元陵王也不会背负恶名。”

昊枫脸上骤然风云色变。

堂中传出清脆又坚定的声音:“西域各国中最不怕匈奴的必定是康居王。如哪日匈奴兵临康居城下,康居王想必会把国中貌美的王后妃子全推出来任匈奴单于挑选。月氏王却恰恰相反,宁做一个流下最后一滴血也要护住自己王后,护住自己子民,鼎天立地的汉子,也不愿做一个躲在女人身后向匈奴摇尾乞怜的缩头龟。”

瞬间,喧闹的月牙居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寻找说话之人。

康居王气得炸红了脸,猛地站起,大吼道:“是哪个混蛋胡言乱语,快给本王出来。”

声音继续传扬:“大月氏虽大败大夏,元陵王不仅不枉杀一兵一将,更是极为善待大夏的子民、士兵。康居王可曾听过‘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只有真正的明君方有仁爱之心去爱他国子民如自己的子民,有广阔胸怀去接纳别国将士为自己的重臣。元陵王海纳百川,仁义兼备,可谓当世王者。康居王若不知何谓仁义王者,倒可向元陵王请教。”

此时,众人的目光已凝聚在月桐所处的角落。

康居王骂道:“你敢说怎么不敢出来,你到底是哪国的缩头龟?”

月桐霍然站起:“缩头龟我可不没脸做。”

所有人看见这些话竟出自一个如此俊逸非凡的年轻汉国男子之口,甚是诧异。康居王认出曹公,低头向萧逸之怒喝:“他是萧少庄主的人吗?如此胡言乱语!”

萧逸之淡然的点点头:“正是!不知康居王认为他哪句话说错了?”

康居王霎时气结难言。以鸣月庄在西域的脉络和势力,康居这一小国可是得罪不起。因不想明着与萧逸之起冲突,他只好抬头向月桐喝道:“好小子,本王会记住你。”说完一屁股坐下,大口喝酒。

月桐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慕之拉着坐了下来:“拿了点彩头就够了,他可是一国之君。”

月桐恨恨道:“谁叫他欺负哥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