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唐与突厥交战数十载,食人魔摩西之名人人皆知,但唐人仅知突厥摩西食人,却不知真正食人的,却是本朝的帝国元帅,无敌军神——虎武天!”楚乐儿看着虎武天,一字一顿道。

几个神将营将领原本想要说几句什么,但其中一个神将营将领却突然忍不住捂着肚子吐了起来,显然想起了一些可怕的记忆。

“虎武天,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楚乐儿道:“苏武怡与王腾本是你部下,但却因为此事与你彻底决裂,只是不知道当时你是如何骗了他们吃了肉汤?苏武怡与王腾之死看似偶然,实是他们本身就有必死之心!他们长年驻守瓮城,恐怕是为了救赎当年犯下的罪吧?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也就有了共赴黄泉的心理,从王腾开始,苏武怡就开始布置好了一切,这才让我如此顺利地接手瓮城......然而,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以为可以赎清一些罪孽的时候,沈鲍再次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见事情无可挽回,于是在大牢里留下了这份名单,就是想告诉我,这世上还有过这么一桩可怕的事情。”

大厅里安静得可怕,除了三位一直忍不住呕吐的神将营将领,三人一边吐一边跪在地上,显然已经心神崩溃。

虎武天只是淡淡地看了几人一眼,道:“废物,不过是几口肉汤,竟也至今不能忘却。”

楚乐儿目光冰寒,道:“在你眼里,女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虎武天神情淡然,道:“身处战乱之中,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为什么帝国的士兵能为大唐牺牲,而女人却不可以?与其死在突厥的刀下,任他们凌辱,为了帝国牺牲不是更好吗?她们能为大唐尽最后一份力,就算是被当作军粮,也是死得其所!”

“虎武天!”楚乐儿长枪朝虎武天一挥!

虎武天手上的砍刀一挑便让楚乐儿的枪插在了木檐上,他看着怒气正盛的楚乐儿,道:“为了大多数人活而牺牲少数人,这难道不正确吗?楚乐,当初在大黑山一战,你用三百伤病作饵火烧八百突厥骑兵又作何解释?身为一军统帅,你做的跟我并无区别!”

楚乐儿长枪一拉,直接滑向虎武天的咽喉,虎武天回身躲过,两人竟然在窄小的大厅里大战在一起,周围的众将竟无一上前,也无人阻拦,似乎这只是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

“我跟你不一样!”楚乐儿怒吼道:“不管我作任何决定,我始终把他们当成大唐的将士,把他们当成我们的骨和血!他们每流一滴血我也会为他们心痛,他们每牺牲一个我都会辗转难眠!”

她长枪一刺,再次攻向虎武天的要害之处,“你不一样!你是个食人魔!你是一个吃人的恶魔!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伤兵营的伤兵如此,花娘如此,那些被你们吃掉的妇人更是如此!你从来就没把他们当成生命一样看待,在你眼里,他们就是棋子,是可以随便丢弃的一件东西,甚至是可以当作军粮的食物!”

她的泪水不断流出,满腔的怒火似乎要全部发泄到虎武天身上,长枪也越发凌厉。

“你从未想过他们也有家人,他们流血时也会疼痛,他们想起妻儿时也会露出微笑!”她的枪不断刺出,却始终刺不到虎武天的身上,“那些被吃掉的妇人,她们面对镇守边疆的战士也会像对家人一样爱戴!这是你不知道的!虎武天,你的到底是心如铁石到了这般地步?你看不见那些在你战略中死掉的将士吗?他们的价值只是你的一场谋划?”

虎武天到底是第一军神,除了卓绝的领军才能,武功也是军中第一!楚乐儿从未想过一下子会遇上比摩西还要可怕的对手,虎武天那柄砍刀不管如何总能架住她的长枪,然后给她凌厉的攻击!

武圣?楚乐儿不知道虎武天的武学造诣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她此刻只想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直到虎武天的刀背直接击在她的手背,将她长枪击落,刀刃狠狠地架在她的脖子上,这场战斗才宣告结束。

“你说完了吗?”虎武天的横刀压在楚乐儿肩上,“说完现在就下令解散瓮城将士所有军被,交出兵权。”

“哈哈哈!”楚乐儿大笑,“虎武天,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赢得了?”她看向大堂上那个身影。

虎武天看向椅子上瑟瑟发抖的李仁宗,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落在地面。他忘了,他忘了他永远不能杀的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李仁宗,而楚乐与李仁宗同命连枝。

他朝李仁宗慢慢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李仁宗克制着身体不再发抖,他从来就没置疑过虎武天的忠心,一如十二年前在瓮城之战时候一样。

虎武天那如山的身体始终没有动弹,他想起了他在瓮城吃的的一块肉就是从李仁宗的大腿上割下的。

当军中无粮,瓮城再也无法守住时,整整饿了三天的他晕倒在战场上。尽管老人大腿上的血迹还在流淌,但老人一如既往地对他露出微笑,“爱卿莫怕,我大唐国运绝不会断送在今日,既然这里是大唐的天下,那么可食用之物,皆是军粮。”

那个男人,与其说是他的君主,不如说是他的父亲。他的命是他救下的,他身上同样有着他的血肉。现在,他就要把命交还给他了,所以,他不再言语,只是跪在李仁宗面前。

李仁宗慢慢站了起来,走到虎武天面前,他的手抚摸在虎武天头上,如同抚摸他的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