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脸,咬了一口包子,又继续看着电脑。房东周末请我去看音乐剧,其实我也算看过音乐剧,如果元旦汇演算的话。电脑里还放着知名的音乐剧,《卡门》,真的,当初读书的时候,我也告诫自己要做一个追求生活品质,摆脱低级趣味的女人,然而当室友跳《小苹果》的时候,我的腿脚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天性很重要,我觉悟得很早,我的晚年,可能是一个迎着广场舞起舞的大妈,不过我肢体不是很协调,估计到了晚年,也就只能在旁边打拍子,喊两句“嘿,嘿,嘿”。

为了不让自己当天露怯,一问三不知,我决定考前突击,划划重点。考前突击是每一个大学生的个人修养,医学生除外(她们的“考前突击”通常也是提前一个月)。这几天,休息时间我都在看音乐剧以及音乐常识,我有感觉,房东请我看电影,一定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想看我的生活品质,是否和她交相辉映?和岑岑(我为什么要找岑岑?)说的时候,岑岑笑了一声,“你的生活品质,一眼就能看到,不值得用其他方式这么曲折。”

“所以,你也觉得房东对我有……”我还没娇羞。

岑岑就说了,“你觉得,你对一个女孩有意思,会请她去看她会打瞌睡流口水的音乐剧?”

“我隐隐约约感觉,你在侮辱我。”

“奇怪。”

“什么?”

“你平时觉悟挺高的,为什么老有白富美会喜欢上你的错觉?”接着,岑岑又给私信了一张对比树状图。

我一向不看岑岑的分析图,摆事实摆依据,我感觉我在岑岑面前,只适合自|杀。

我又咬了一口包子,这时候敲门声轻轻响了起来,进来的是实习生。实习生手上还提着饭盒,她动作有些害羞,“赵组长,中午还是吃点饭好。”

“嗯,谢谢啊。”我赶紧拿出钱包。

实习生双手摆着,“不用了不用了,嗯……组长,我转正了。”

“那很好啊。”

“要是没您的鼓励……”

咦?有我的事?我想了想,喔喔是那天在休息间哭鼻子的实习生,叫什么来着?我迅速扫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小辜啊,我没做什么,主要是靠你自己……”

“组长,你也看音乐剧啊?”

“嗯……看一点点……”

小辜眼睛亮了亮,她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专业来着?”

“音乐。”

在我看得心力交瘁的时候,这叫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感谢上帝,又给我抛了一个飞吻。第二天,小辜拿来她不少上学时候的笔记,看了这些笔记,梳理一下普通常识,感觉自己的记忆没有那么艰涩了。

小辜的能力还是有的,像我们这种外向的企业,收艺术生的情况很少。和小辜聊了聊,她的想法和一般的应届生也差不多,她想在这个城市留下来,又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只好先干起了销售。小辜吐了吐舌头,“那天在休息室,要是没碰到组长,我还想辞职来着……”

“不是吧……”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这么差?

“就是到了自己心里的临界点,其实现在想来,只是一件小事。”小辜说道。

“你想通了就好。”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小辜的,像我,怎么也不敢裸辞。

这一个星期,过得十分的慢,除了工作以外,我还要哼上两句音乐剧。哼着哼着,也不说喜欢,感觉没有之前排斥了,我果然是适应能力强啊。

“准备好了吗?”现在渐渐冷了起来,房东的穿着更好看了,我比较喜欢房东的穿着,大概姬佬都喜欢打扮清爽简单的女人。房东穿着一件姜黄色的丝质衬衫,束在了长裤里,脚上穿了一双不规则拼接的休闲鞋,没有上妆,只是扑了点粉。

我一度觉得房东参过军,她的仪态非常好,背脊挺得很直,无论是穿平跟鞋还是高跟鞋。

“在看什么?”等红绿灯的时候,房东侧着脸看着我。

“嗯……”我赶紧收回了自己热烈的视线。

房东打开了一瓶水,递给了我,“饿吗?等会我们先吃饭吧。”

“好啊。”我抿了一口水。

房东选了剧场旁边的一家法国餐厅,走进去十分轻车熟路,似乎很常来。侍者金发碧眼,递上来两本菜单,我刚准备接的时候,房东拿着自己的菜单和我交换,她给我的是中文,我偏头看她的,她的菜单是法文。“你先点。”

“我很少吃这些。”和齐筱来过几次,好吃是好吃,也贵,不经济,后来发工资直接麻辣烫对付一顿。“还是又清姐你来吧。”

房东笑了笑,和侍者说了几句法语,侍者也恭恭敬敬的,在一旁记着。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原因,我总感觉这个法国餐厅的侍者格外亲切,之前我和齐筱去的,侍者都有些皮笑肉不笑。

“我也不常吃。”房东说,“讲究比较多。”

“啊?”

“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我感觉和法国的风情很搭。”房东笑了笑,“然后,就自作主张了。”

同样是白富美,我愿意在房东面前自|杀。

房东吃东西一向慢条斯理,吃起西餐更是了,她动作自然,没有丝毫忸怩,有时候吃着,还会倾身问我,问我的口感体验。

吃到中间,前面的小提琴手过来了,他拉着比较热情的《lla》。房东也停了下来,等小提琴手拉完,他鞠了一躬,和房东说了几句什么,房东看了我一眼,笑着应了几句法语。接着,小提琴手又朝我笑了笑。

结账的时候,我抢了房东的先,拿了侍者的账本。通篇的法文,我也看不懂,瞄了瞄底下的数字,嘶……我心底里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顿饭顶得上我三个月的工资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掏出了我的两张卡(一张卡不够刷)。这几个月,一直在过“老年人”的生活,夜店也不去了,吧也不泡了,省下来的“口粮”只够得上人家的一顿晚饭,我陷入了一个人的迷茫。

“刚才是……”想起刚才小提琴手的微笑,我又问了问房东。

“刚才啊……”出了餐厅,房东笑了笑,“他说你很漂亮。”

“才不是,我感觉他在夸你。”

“夸确实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