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对于一些人就是过客,林冲被发配了,杨志被发配了,鲁智深也远走他乡了,想留也留不住,鲍太平除了花银子送他们,还是花银子送他们,江湖路远,不知何能够再相见。

再会,也可能永远不见。

入秋时节,天气转冷,炭火铜锅正店的生意更加红火,在热闹喧嚣中,满屋子都是热汤散发出的蒸汽,空气中弥散着火锅独有的香味。跑堂的吆喝着菜品的名字忙着上下奔走,门口挤挤插插的排满等候就餐的食客。

鲍太平闲来无事,拄着二楼的栏杆,惬意的享受着散台大厅的喧嚣,每一个食客,都是来送白花花的银子的。

张三从楼下上来,不知道因何笑得很开心。

“三哥为何如此开心?”鲍太平问道。

张三笑着回道:“嘿嘿,小官人,楼下有桌山东的官人模样,吹牛吹的厉害,小官人要去听听嘛?”

鲍太平自从鲁智深走后,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喝酒吹牛,更没有听过有比鲁智深吹的更精彩的牛:“吹的什么牛?难道比鲁智深还精彩?”

“嘿!”张三一声轻叹,眼中闪光道:“那牛吹的没边,说什么喝的越多,力气越大,喝了十八碗烈酒,能打老虎,正在那耍酒疯打板凳呢?”

山东人速来善饮,摔个桌椅板凳不足为奇,但是喝酒敢吹牛打虎的人不多,竖起大拇指,也就武松一人,可武松又怎么能跑到汴梁来呢?

鲍太平惊叹道:“武松,一定是武松。三哥,你说的那人何在?”

张三道:“无非寻常醉酒的客人,待会让护店送回住所就是,小官人何故如此激动?”一指大厅的拐角处,“挪!就在那里!”

“带我去!快带我去!”鲍太平急不可耐的想会一会吹牛打虎的汉子。

大厅的熙熙攘攘人群中,拐角的餐桌上,三哥公人模样,其中两个白役模样的,已经趴在桌上,如同蠕虫在蠕动,只有一个高大的汉子,一手抱着酒坛子,一脚踏在凳子上,一手挥舞拳头虚晃打板凳,一边绘声绘色的讲着:

“俺揪住那大虫的头顶花纹,就瞄准这里,一拳,一拳……”

但见那汉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身形摇晃,已经有七八分醉意。

那汉子处于疯魔状态,嘴如连珠炮,拳如奔雷锤,每喊“一拳”便打上一拳,良久,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那汉子许是打得累了,才抬头问两个同伴道:“你猜怎么着?”

两个同伴如糯米虫一般在扒在桌上蠕动,并没有应一声,那汉子一脸失落,心中不禁慨叹,好好的一番景阳冈打虎的桥段,竟然无一个观众,好不没趣的转个身举坛痛饮,说不出的孤独。

蓦的,背后传出来一个附和的声音:“死了!”

“哎,正是如此!”那汉子见有应声,兴奋的回头看,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官人模样,正笑语盈盈的看着他。

那汉子摇晃一下惺忪的醉眼,仔细端详一番鲍太平,却发现并不认识,才一脸高傲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