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玄逸念出这个消息后,满朝的文武都倒吸一口凉气。就算那些提前才道几分,有了些心理准备的,也仍旧难逃心跳漏过一拍的震撼。

一位宿老,历经三朝的国公,就这么没了。

想想鲁府,还有哪位年过七十,双眼以盲的老国公夫人。这一噩耗,谁敢去报,又怎么忍心去报!

“军报上还说什么?”西秦皇凌翰这一问,让在场的大臣也都再次提起了心,一个个都在猜测,难不成那军报上还有其它消息,还有比燕国公战陨更让人悲愤的事不成?

不过凌骞这一问,同样也说明,他刚刚观看战报时,就没有彻底看完。怕是当看到燕国公战死,便不忍再看下去,这会才会有此一问。

凌玄逸微微侧过头,看向手中的战报后,接着说道:“随军参将杜庆随同老国公战死卫州郡城下,二人尸身皆为北漠所获,悬挂于卫州郡城南门外,警示我西秦!

还有,此一战阵亡的万余将士,尸身皆被枭首。过万头颅,依次排开,摆放在前往平洲的官道上……”

凌玄逸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西秦朝臣,早已鼓噪起来。有痛骂悲哭的,有咒天骂地的。还有当场就站出来,要领兵为燕国公报仇,为西秦扫清贼寇的。

看着安天殿内的这些人,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团结一心。但是凌玄逸心里明白,这些人里,能有半数口言心声的就不错了。那些看似叫喊的最悲愤最激切的,只怕反而是最最不可信的。

想起燕国公生前,还曾数次袒护,偏帮昭郡王府。就算自己行事蛮横,嚣张欺人,被多少朝臣参奏弹劾,燕国公等老臣工还是一味的站在自己这方。

可如今不过月许,本还见天的吆喝着去昭郡王府蹭酒吃的老头,此刻已经战死沙场,尸身还被敌人如此亵渎羞辱。

凌玄逸暗暗的竟双手捏得紧紧的,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痛极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西秦朝堂陷入沉寂。一上午的时间,硬是没有商议出什么尽速补救的办法,再次遣军,虽被人提出来,但是率军抵御外寇的人,却一时遴选不出。

倒是有不少人提议昭郡王世子,但是眼看着就要进入六月。这离八月也就仅仅两月有余,若是凌玄逸率军前往卫州,就算夹雷霆之势,也未必能在八月前凯旋而归。

一路上,凌玄逸都沉闷闷的。

当夜,燕国公府,在刚刚得知老国公战陨后。便传出了老夫人得知消息后,难舍国公,在夜半无人时,便怀抱着老国公曾用过的战甲,服毒自尽!

仅仅一日间,燕国公府便接连亡故两人,可谓是让人无尽的心生悲意。

席凝羽此时也是众所周知的昭郡王未来世子妃,也不过是等行一遍过程的事儿了。因此燕国公府如此大丧,她自然要带人前往吊祭,自然也亲眼看到了这一番凄惨悲怆的景象,更目睹了燕国公府的几位子孙,那痛彻心扉的模样。

若说这些席凝羽都不会为之所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再理智的人,看到这一幕幕,便是顽石,也会有所动容。

再加上接连几日,凌玄逸那浮于表面,却不达内里的笑容。席凝羽都是看在眼里的,也时常听说过燕国公对昭郡王世子的维护之情。

“你去吧,身为男子。保家卫国,乃是本分担当,更何况你还是帝家血亲,皇室宗族。再退一步,便是燕国公曾经对于你的维护和关爱,也不能看着他战败身陨后,还被人如此羞辱。”席凝羽今日一早到了昭郡王府,等了半响,见凌玄逸回府后。便亲手给他端过一杯茶,并说出了这些话。

凌玄逸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席凝羽。“可是,眼看着八月……”

席凝羽淡淡一笑,转过身坐在了凌玄逸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目视着凌玄逸的双眼道:“你不想去,是真心的不想去?还是仅仅是怕错过了婚期,惹我生气?”

凌玄逸沉默了下来,端着手中的茶杯。一时间世子府的大厅里,只有席凝羽和凌玄逸比肩而坐,谁也再没有多说半句话。

大概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个时辰,凌玄逸缓缓的抬手,喝掉了那杯早就凉透了的茶水。“等着我,待我扫平北漠,凯歌高奏时,便是我迎你过府,陪你一生静看闲云,细品人生之日!”

说完,凌玄逸放下了茶杯,带着一份不舍,临出门前紧紧的盯着席凝羽。然后便毅然的转身出府,向着皇宫而去。

三日后,昭郡王世子凌玄逸,奉命率军十万。携战将数十,从西秦皇都一路往平洲出发。

滚滚的行军队伍,雄壮而刚烈的从皇都北门,依次而过。明晃晃的刀枪剑戟,乌映映的铁甲钢盔。将这十万军卒,衬的凛然肃杀,使人望之心生寒意,看一眼,荡魂惊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