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天集团总部最高级别的会议室。

圆形会议桌上围坐十位来自最顶级的下属集团,除了远疆致和集团和岭南长都集团之外,其它集团的当家人都悉数出席。向南天一手缔造的南天集团内部等级极其森严,按各自业绩三年一排序,座次分明。蔡成章的岐山集团排名第七,显得有些并不那么突出。

前十以下的集团则坐在外圈,也有二十多家。相对前十而言,不论是规模、体量还是前景,都有着明显的差距,不过此时他们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前十大集团竟有八位当家人出席,这个在南天集团几十年的历史中,仅次于初创之时!彼此的眼神交流中,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作为代表列席,因此纷纷私下跟自家老板传送信息。

正中的主席位置就这么空着,蔡成章心中五味杂陈,其他几位大佬的眼神中也各有异样,难道真的是变天了?

蔡成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将之前钟扬与他通话的号码存了一个数字,显示“朱砂”两个字。

朱砂?蔡成章一头雾水,连忙用手机搜索求教百度,关注到丹药一说,又联想到钟扬神医的身份,翻阅其功效中有“安神定惊、明目解毒”的注释,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暗笑钟扬的谨慎,他在告诉自己,他确定梁志成在中南并没有找到线索。

刘希成来了,脚步非常轻盈,似乎充满了自信。他走到了主席位置,带着笑意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坐了下来。

他正对面的一位老人咳嗽了一声,花白的寿眉一扬,“刘希成,这不是你的位置。”

刘希成脸色微变,却没有被老人的话打乱节奏,还是坐在了主席位上,冷冷地说道,“这个位置是向老的,但是你们别忘了,我是他指定的代理主席。”

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也说了,代理就是代理,你有什么资格坐主席位?”

“我有向老的委托书,而且是经过向老本人亲自署名通电各集团的,你们难道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刘希成被激起了怒火,死死盯着对面的老人,冷笑道,“张老,大家都知道你是跟向老一起打拼过来的老人,你的万华集团又是我们南天首屈一指的支柱,可是你如果一意孤行、倚老卖老的话,你觉得还有多少人会尊重你这位元老呢?”

张老哈哈大笑,“尊重?你坐在这里就是对南天最大的不敬!你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那些阴谋诡计,向先生为什么会放弃南天?你又为什么会成为代理主席?我们在座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人在做,天在看。”

张老是整个南天资格最老的一位,威望也极高,他的态度与刘希成完全对立,他的话不留丝毫情面,给人的视觉感官冲击极为强烈,立刻引起了一阵交头接耳,有的沉默、有的观望,还有不少人在附和。

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蔡成章的左侧响起,“今天是我们南天集团一年一度的盛会,难得有这么多前辈都亲自参加,我看还是按照惯例先进行议程吧。”

说话的是排名第九远疆致和集团的代表,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梳了个大背头,留着浓密的胡子,眼神很犀利。

张老瞟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马友年怎么没有来?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中年笑了笑,“我们马董身体欠佳,远疆路途遥远不便前来,因此派我代为出席,顺便拜访各位前辈。来之前,我们马董让我带两句话,一是恭喜刘主席荣任,二是稳定团结,希望各位同仁一如既往、守望相助。还有,本年度我们致和集团的应缴部分已经完成缴纳。”

他的话如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他代表了致和集团的鲜明立场,那就是全力支持刘希成,要知道致和集团影响力不算出众,但毕竟属于十大集团序列,而且远疆丰富的石油、天然气等矿产资源有着极其广阔的发展空间,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最后那一句交付年度缴纳,狠狠地刺激到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国士出局、化整为零”绝不是一句空话,向南天深谋远虑早就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从某种角度上讲,这个化整为零就是一种对独立的默许,现在向南天真的出局了,那么十大集团是不是已经到了实现真正自主的时候呢?

蔡成章的心猛地一跳,他突然意识到这完全就是刘希成的阳谋。从利益角度来说,各集团每年上缴总部的份额基本上都在利润的一半左右,向南天的离开等于给了他们最佳的截留借口,谁都不知道向南天能不能回归、何时回归,但是谁都清楚一旦他回归,该交的还是得交,当然其中的原因绝不是他作为南天集团缔造者这么简单。

蔡成章的心跳不断加速,甚至他都在考虑如果向南天不回来,那就意味着他个人财富的倍增,他绝对相信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在挣扎。

他渐渐明白了刘希成的手段,他在刺激人性中的贪婪和自我平衡,既然刘希成目前有代理主席的身份,他就有权改变利益分配的现状,如果说他承诺把各下属集团上缴的份额减少三成、五成、甚至更多,在正常情况下,几乎没有人可以拒绝这种诱惑。同时,对于刘希成来说,即便只收一成的份额,那累积起来也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局面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

此时此刻,蔡成章感到了深深的忧虑,“国士”的知晓率仅限于十大核心集团,但是偏偏致和已经完全倒向了刘希成,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另一位代表,来自排名第六的岭南长都。这是一位更年轻的人,似乎还不到四十岁,面容白皙略显清瘦,他察觉到了蔡成章的目光,回报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也开口了,“我们长都集团和致和集团一样,完成了缴纳任务。”

他这句话饱含深意,什么叫完成缴纳任务?大家都对他们实际缴纳的份额产生了兴趣,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会足额缴纳,他们已经跟刘希成达成了交易,这个份额究竟是多少呢?此时就连张老都保持了沉默,谁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