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扬仍然静坐在接待室里，对面坐着李胖子的一个下属，彼此没有任何交流。
钟扬没有刻意扩展自己的感知，然而对外界一二十米范围内的动静还是非常洞明，此时听得有人走近，按照步伐轻重频率判断，应该是李胖子回来了。钟扬暗暗估算了一下时间，他的接电话出去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
李胖子换了一副面孔，冷峻严肃，问下属，“这里情况怎么样？”
那名下属一怔，慌忙收起了手机站了起来，“所长，什么情况？王麻子去医院还没有回来。”
李胖子微微皱眉，他这两个铁杆下属虽然对自己十分尊重，但是两人之间都不对付，就连称呼也互叫外号，一贯如此。李胖子颇有些威严，“吕贤，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同事之间要相互尊重！对了，王麻子，不王定康去了快有一个小时了吧？”
吕贤闻言偷乐，忙看了看时间，“1个小时10分钟了，九院就在我们辖区，一趟来回都不用半个小时，没准这小子又看中哪个漂亮护士瞎扯了几句吧？”
李胖子一瞪眼，“他去那么久，你就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打个电话问问？快去！”
吕贤讪笑着跑出去打电话。
李胖子正对钟扬面前隔着桌子坐下，掏出了一盒很普通的烟，扬了扬手，“钟医生，来一根？”
钟扬睁开眼睛，摇头，“谢谢，不会。”
李胖子显然知道钟扬不抽烟，早就自己拿了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突然问道，“钟医生，现在这里就你我二人，我有个事情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罗家的人要咬住你不放，一心要把你往死里整呢？你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们了？”
钟扬揣度着他的语意，缓缓叹了口气，“九院院长傅林泉特意邀请我为罗清进行治疗，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罗家的人来了，就是那个老头，严重干扰到了我的治疗，罗清的情况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李胖子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钟扬会告诉他这么多信息，安静地听着。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罗清的伤势和恢复，或许我还能帮到他，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钟扬继续说道，“之后发生的事情你都清楚了，不论是从医生的角度，还是伤者家属的角度，都应该对罗清负责，然而……”
钟扬言尽于此，全凭李胖子自己判断，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是非曲直早已不重要，关键的是钱以及关于拿到这笔钱的风险评估。李胖子已经明显感觉到钟扬态度的怪异，似乎在面对一个迷途少年想要把他拉回悬崖的意味，他真的不明白钟扬为何会有这种底气，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
“听说有一块石头，引起了一些争议，”李胖子悠悠地问道。
此言一出，钟扬的脸上立即流露出一种失望之情，他马上变得惜字如金，“是，那是我的祖传之物。”
李胖子“哦”了一声，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钟扬的变化，他竟无法再问下去。
吕贤回来了，脸色有些僵硬，贴着李胖子的耳朵悄声说道，“医院那边态度很强硬，傅林泉坚决不予提供罗清的治疗情况，而且把所有的病历记录都交给卢主任保管，王麻子在那边软磨硬泡没辙了。”
李胖子心中冷笑，他很清楚，医院这么做不过是表明一种姿态，事实上这根本不能算作是钟扬的底牌，吩咐道，“先叫他回来吧，直接到这里。”
吕贤马上发去短信，王定康不到十分钟就赶了回来，一见李胖子就吐苦水，“头儿，真是邪了门了，九院跟我们一直都非常合作的，谁知这一次从傅林泉到卢老头儿，都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了，就差没把我赶出来，这憋屈的，以后九院要是再有什么医患纠纷，我王定康再去帮忙站场，我就是这个！”
说着话儿伸出大手一翻个儿，做了个乌龟爬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