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话那门客武先生道:“殿下可禀报陛下加派粮草,兵马齐备以应对。”

陈王摇头:“陛下此番想必不愿意的很,不过,北疆各部照此局势势必要有一番乱象,孤的人手已经驻防各关隘,着实抽不手来应对梁裕关那处,若是葛伯朵欲在入冬之前攒一攒本钱,将主意打到关内,自梁裕关那处而来,而定裕关以西便是晋华大军,这可有些不妙,各位觉得孤请陛下调动哪处才好?”

曲素恍然大悟,陈王欲借葛伯朵抽调关西军,才能使皇帝防卫京畿的中军稍稍松动松动。

他却有些顾虑,道:“殿下,陛下恐怕不会轻易调动关西军,若郑氏前往梁裕关,那陛下必定招风纪进京,绝不会留出空隙。”

陈王轻轻摇头,道:“曲先生忘了,还有玢西那处呢,安士然如今据守于俪关,孟许几次相激皆不出,不知此人是改了性情,还是别有打算。既然僵局难破,也不好轻举妄动,除非再加援军才好,想必……陛下也想把束城握在手中才安心……比起京都,他还是比较担心边城,毕竟那处都是孤的人马,就是不知他会派谁去呢。”

陈王后仰,靠在圈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纹饰。

“照如今局势,陛下只怕会令周王殿下前往。”曲素有些犹豫,他不是很确定,但还是将这话说出了口。

陈王眉头一皱,嘴角泛起一缕讥嘲的笑意,他已然料到了,皇帝看他兄弟相斗,他几次给周王留下余地,不过是看在当年怀德太子一片维护兄弟情意之心,只是周王心胸狭窄,绝不会听他的。

他令众人散去,独自坐于水边,回想数年风雨,处处筹谋,时时防备,却总不知为何陛下对他的恨从何来,为何要算计地他们兄弟阋墙。

他年幼为质远赴晋华,若非十五年前贤妃以死求得他归国,只怕如今的骆铖已然尸骨难寻。十五年,景阳宫宫人死散而去,他亦打听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若非燕夫人曾微有透露贤妃旧时来历,他隐约知晓了那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只怕半点都不能撼动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一时,门外有人回禀,“殿下,属下雀。”

“进来。”他开口。

雀进门之后行礼,道:“殿下,属下已见过孙必修。”

“如何?”

雀上前,低声说了几句,陈王一时面色微凝,抬手一摆,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雀低头退去。

陈王起身,看向璧上的九州图,墨线朱砂勾勒,城池山脉流水湖泊无不清晰可见,广袤天下尽在其中。

“殿下。”

脚步无声,话语轻轻,是冷疏竹,陈王转身,轻道:“陈之一地,西接秦安,东临魏阳,距京都八百余里,时时为北漠数部之扰,圣祖皇帝曾封孤于秦安,正为昔日秦安郡国,你猜为何?”

冷疏竹摇头,道:“卑下不知。”

陈王却也道:“孤亦不知……”

冷疏竹又道:“传闻昔日秦安富庶,山高有林,水深鱼多,人烟稠密,知书识礼,不知为何,百年前一夜之间王宫大火忽起,烧了整整四十余日,死伤不计其数,秦安王与后妃子女皆化为灰烬,尸骨难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