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席地坐在一棵梅花树下,吐出一口浓重的酒气,温西忙跳开几步,道:“殿下,你喝了酒要是再着了凉就不容易好了。”

陈王看着她一笑,道:“月下梅林,雪映霁光,你会吟诗么?”

温西耿直地摇头:“不会,师父不曾教呢。”

陈王本想说你母亲文采斐然,难道不曾教你么?却没有出口,那时她尚且年幼,就算教了,一过多年,只怕也忘得差不多了。

陈王便又问道:“你师父他善琴,你会哪些古曲?”

温西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你吃错药了的神情,“我也不会,只认得宫商角徵羽,旁的便不知道了。”

陈王忽以手覆面,暗笑起来。

温西恼羞成怒,她是不学无术,用得着这般取笑么?这人还是喝多了,不由愤愤然。

陈王笑得够了抬起头看站在一旁的温西,道:“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连烹茶都烹得令人难以下咽,七月他怎么就喜欢了你呢。”

他怎么就喜欢她了,而她为什么也喜欢他……为什么……

温西被他取笑地怒起,立刻厚着脸皮道:“我有功夫啊,我还会、还会……我不会的都可以去学!”

陈王缓缓收了笑容,“是么……”

温西梗着脖子道:“当然,若是七月哥哥他喜欢,我学那些又何妨!”

陈王嘴边划过一瞥若有似无的淡笑,有些索然,道:“那太好了,七月他满身风华,我也不愿他与一个粗鄙的女子相伴一生,你肯学,那就好好学吧。”

陈王不知道为何会同她说这些话,那不是他本来心中想说的话的,但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般,可能他心情不好,也可能他只是喝多了吧,酒伤身,还误事,他不该多喝的……

今夜月下,有雪,有梅,还有人。

夜风虽冷,他却觉得已经好了许多了,若是抛开一切俗世烦扰,只是同面前的女孩斗斗嘴,惹她生气,再哄她开心,那这般岁月,其实十分的简单美好吧,他忽然明白了冷疏竹的心。

*

翌日一早,冷疏竹坐在车上捧着杯热茶在喝,温西不放心地道:“七月哥哥,你醉了一晚上,现在没事吧?”

马车正向着积云书楼而去,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学子结伴亦是向着那处行去,清早一路上便已经热闹非凡了,看来王贺主持大辩之事,已经是个极大的噱头,满京识得几个字自诩文中人物的人都不愿错过这热闹。当然更多的人也不会把此事当做一件文坛之事对待,陈王的态度,皇帝的态度,还有储位之争或可都能在此显露局势。

冷疏竹放下解酒的药茶,同她含笑摇头:“无妨,我也不过是去看看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