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敢怒不敢言,瞪着那群人离开,回头对何日敦道:“阿爷,咱们还没挣到口粮,倒先被这些蝗虫吸了血。”

何日敦将车上的屠案等物一一卸下,同儿子道:“你是要发无用的火气?还是尽快帮我把活计做好挣到口粮?”

苏赫依旧愤愤不平,但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带着火气去将东西搬下车。

温西轻轻吐出一口气,去将一领厚重的毛毡也搬下车,要去帐篷里铺设,何日敦却拦着她,道:“我将你带来这里,已经是冒险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绝不会与我们是同路人,你走吧,这帐篷狭窄,没有你睡的地方了。”

温西低头垂目,放下毛毡。

苏赫看看他父亲,再看看温西,道:“阿爷,咱们多一个人也多一双手啊。”

何日敦便道:“也多一张吃饭的嘴巴。”

温西默然,转身离去。

苏赫犹豫了一下,何日敦喝道:“还不快点干活!”

苏赫想了想,反倒扔下手里的包袱,追上温西,从腰袋里拿出一包东西,塞到温西的手里,“你拿着吃吧。”

温西低头,看着被这孩子塞到手里的东西,是两个杂粮黑面做的窝头,她轻轻动唇:“多谢。”

苏赫抿抿嘴,又跑了回去。

何日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进了帐篷。

草原的夜晚很冷,温西裹紧了毛毡,行走在大大小小无数的帐篷之间,不时有高歌的醉汉与她错身而过。

通向乌戎王庭的主道上点燃着无数的火把,照耀着一条道路光明无比,路上十步就有一名守卫,戒备森严。

忽地,自城门方向飞驰来一队人,同样目中无人地甩鞭而过,温西避在暗处,看着那群人向着王庭疾驰。

“那是胡图赞夫人?”围观有人小声交谈着。

“是,呵呵,大王后才找回了大王子,想必连洗尘的宴席都不曾散,胡图赞就带着儿女回来抢地盘了,不知道王庭中又要死哪个倒霉鬼了。”

“胡图赞的心胸比骨针眼还小,为什么这次这么大方,首先接纳了晋华的公主,还献出首饰建新王后金帐?”

“大王后是咱们瑶洲的公主,在这里,都是大王后的人,胡图赞就算生有儿女,大王的汗位却不会传给她的儿子,她不找个更为高明的帮手,怎么斗得过大王后,何况听说那位晋华的公主年纪很小,且又懦弱,胡图赞一向狡诈,如此好的傀儡,她怎不利用利用?”

“嘘,小声些,有人看过来了。”

议论声渐渐小去,温西看着又恢复了平静的王道,双目之中没有折射出任何的光芒。

风,从更北的北方而来,温西觉得头有些发昏,她抬手摸摸额头,又有些烧了起来,每用功杀人,这低烧就出现地更加的频繁。

她踉踉跄跄地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爬上一辆堆满了干草的板车,吃力地躺下,仰头是一片夜空澄净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