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陵矶的楼船还未到,武昌、汉阳的战局已经逆转,河南淮北道的蒙军从江北夹击天完,倪文俊部苦战无功,全线败溃,蒙军趁此收复失地,沿长江直下天完根据地黄州、蕲州。

此后,蒙军攻陷天完都蕲水,徐寿辉败走黄梅山区,逃入沔阳湖中,天完官吏四百多人被擒,领土尽失,唯有欧普阳固守江西行省袁州,艰难支撑天完最后一块地盘。

城陵矶口,护送杨幺的五艘车船停在原处,随波起伏,不远处,挂着蒙元旗帜的船队正在长江浊流中耀武扬威地来来去去。

“朱同,他现在怎么样了?”杨幺拄着拐杖,走到船头,轻声问道。

“还在烧胡话。”朱同也低声回答道。

两人正话间,蒙元军中驶出一艘巨大的楼船,乘风破浪向杨幺所在的车船靠了过来,“朱儿,你伤还没好,怎的又跑出来了?”报恩奴站在船头大声喊道,“心伤口又裂开了。”

杨幺与朱同皆是脸色一变,杨幺啐了一口,“阴魂不散!”又急急道:“朱同,千万把他藏好了。”

朱同连连头,脚下却不移步,杨幺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被那蒙古人占便宜,总比事情暴露两族灭门的好。何况,现下我们不能得罪蒙古人,宁哥在前面拚死拚活,受了重伤还是不退下来,不就是为了家族么?去吧,我现在这样子,除非是个禽兽,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

朱同没法。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船舱。他方走没多久,报恩奴便登上了车船。

杨幺仍是梳着一根乌黑的辫,身穿青布夹袄。下着青布裙,裙下一条腿包得萝卜一般,手上拄着一条竹杖,素面红唇,微微笑着,看着报恩奴走了过来。

报恩奴急步上前,挽住杨幺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家身上。道:“腿累了么?我扶你进去吧。”

杨幺一惊,连忙摇头道:“报恩奴,我在舱里呆闷了,你陪着我在这里看看水,可好?”

报恩奴笑道:“可是想我了?我这几天忙着搜寻反贼,都没时间陪你,等过阵子诸事定了下来,我带你回武昌王府,天天陪着你。”

杨幺听得“搜寻反贼”四个字。一颗心乱跳,勉强笑道:“那个姓倪地天完元帅还没有找到么?”

报恩奴皱着眉,看向江面。道:“我一箭射在他背心,亲眼看着他落入江中,当时就下水打捞,居然找不到!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幺被报恩奴面上的杀气惊了一跳,只觉得他右手如铁箍一般扼住了自家的腰身,隐隐作痛,轻呼一声:“报恩奴。你地手!”

报恩权醒过神。慌忙松了些劲,陪笑道:“我一时失神。朱儿,痛么?”双手顺势滑上杨幺的腰身,慢慢揉捏,头垂在杨幺耳边,轻轻笑道:“朱儿,你养了这几日,面上看不出,腰身却好似胖了,我却喜欢,我那晚摸你的身子……”

杨幺听得他提到那晚的事,忍住想给他一匕的愤恨,瞟了他一眼,嗔道:“你还敢提!”伸指在他手上狠狠一掐,报恩奴呼痛急急放开,待要脾气,却看到杨幺转头不理他,向左侧船板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