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帮女鬼找眼珠子,那就完全是客场作战,这鬼地方我是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就算想要求助也找不到帮手。

所以说线索就只能完全从这女鬼身上找,也不知道张氏到底用的是个什么法术,反正那女鬼看起来似乎真的清醒了,对她鞠躬道谢:“多谢婆子相救。”

其实在接受了女鬼的设定之后,我反而觉得不那么害怕了,而且她只要低着头的话,其实画面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所以听到她叫张氏为婆子的时候,我差点笑喷了。

张氏娇嗔地瞪了我一眼,解释说,像我们这样的阴阳夫妻,男的叫鬼门先生,女的叫鬼门婆子。活着的主掌平息怨念,死的负责跟冤魂沟通,打开鬼门。

呃,好吧,我总算对鬼门先生的事情又稍微知道一些了。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我的那些同学在厢房门背后偷看,发现我跟女鬼有说有笑的,就算不把我当怪物看,肯定也要跟我拉开距离的。

所以我就带着女鬼出了房间,跑到了院子外头的林子底下。女鬼就说起了自己的来历,她自称名字叫杨艳,就是这村子里的孩子——名字很普通,我估摸着这村子里叫杨艳的起码得有两三个。

接下来她的述说让我很失望,女鬼似乎有很多东西自己都不记得了,比如自己的家在哪里,家里父母是谁什么的,已经完全忘记了。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她记得自己是地藏祭的那天死的,还记得死前被人挖去了眼睛,至于凶手——她没看到。

杨艳能提供的线索很有限,我骤然想起之前被我撒了一泡尿的坟墓,就把她带了过去,指着墓碑问是不是她的坟。可惜杨艳自己也说不好,一脸迷惑的样子看着我。

当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把我带到了坟前的时候,她却又坦然承认了,说一切的确都是她做的,她只是想要找鬼门先生帮忙而已。

好吧,够头疼的东西很多。我一边整理思路,一边离开了林子。看到杨艳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我就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我能在这的时间不多,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你可别怪我啊。”

话音刚落,刚刚还显得很安静的女鬼突然勃然大怒,整个形象都阴森起来,没眼睛的眼眶也开始往外飚黑气:“你说什么?你敢不帮我?信不信我把你的同学,你的朋友全都弄死?”

我有张氏护身,倒还不是特别怕,只是被她突然转变的形象给惊到了。张氏急忙就又在女鬼的额头上拍了一下,然后低声警告我:“相公,别乱说话,忘记七表舅爷曾经说过什么了吗?他们是冤魂,为了平息怨念是会不择手段的,我估计今天你那个同学说自己撞到鬼了,很可能就是杨艳以为你不肯帮她,所以给你的一个警告。”

尽管张氏语气很柔和,可我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很不舒服。凭什么?你特么是来找我帮忙的,凭神马我还要对你低三下四的,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啊。

我又斜睨了一眼杨艳,见她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只不过神情很凶狠,我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下不为例。”

说完我悄悄地问张氏,能不能不当这个鬼门先生。张氏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生者与死者的婚姻,必然带来阴阳两界的连接,这些冤魂鬼怪会本能地找到我。

而且张氏还告诉我,现在我心不诚,动不动就想撂挑子不干,所以我连她的真名都还没有知道,而她本来的能力也有许多发挥不出来。

另外帮这些鬼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比如对我以后的运气会有很好的帮助,冥冥中自然有所庇护,比如做生意更容易成功,比如走夜路会捡钱什么的。

提起捡钱我就来气,要不是那时候贪了小便宜,我怎么会遇到这种鬼事情?而且还不得不当个什么劳什子的鬼门先生。

气归气,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啊,张氏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她不怕女鬼,但是现在她的手段,拿这女鬼也没啥办法,要是这女鬼真的要害我的同学们,张氏最多也只能保护一两个人。

死人这种事情,尤其是牵扯到大学生,是很容易变成超级大——麻烦的,所以我就算再不情愿,也得答应下来。

杨艳见我答应,这才收起了怒气,眼眶里也不冒黑烟了,对我躬了躬身,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我还以为她肯定会自己的墓地去了,没想到一眨眼,她又出现了:“先生,就在前面的梧桐树根下三步位置,有一把藏好的刀子,应该是杀死我的凶器。那么一切就拜托先生了,我静候佳音。”

她再次对我鞠躬行礼,这一次是真的消失不见了。我回头看了看张氏,她确认地对我点头,说对方的确已经不见了。

我没有着急去把凶器挖出来,而是先回了院子,把同学们的情绪安抚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没听到鬼夜啼了,所以大家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在恐惧和疲劳的双重作用下,很快大家就沉沉睡了过去。

只有白栋一个人还清醒着,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苏昊,你……藏着秘密对不对?那个灵牌,还有今天你一个人去驱鬼,你是不是阴阳先生?”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正想否认,不过脑子却突然一动,就告诉他说,我家里是祖传的阴阳师,不过这事儿不能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