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宁皱眉,脑子里有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他想抓住些什么,却又发现什么也抓不住,那片段模糊地就像被风一吹就散的轻烟,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无法看清……万俟宁开始头痛,而且他越想抓住脑中闪过的那些片段,头痛就欲烈。

一旁的苏轻终于发现万俟宁的不对劲。

“相公,你还好吧?”苏轻轻唤。

“……”万俟宁回头望向苏轻,看着眼前绝美如天上皎月的脸庞,脑中那些抓不住的片段开始慢慢变得清晰,头痛得像要裂开。

身着火红嫁衣美得像精灵一样的苏轻,被他拥在怀里吻着苏轻,与他一起躺在屋顶上看星星的苏轻,拉着他一起放风筝的苏轻,脸红时把脸埋在他胸膛的苏轻,尴尬时会摸头发的苏轻,流着泪的苏轻,还有……躺在床上笨拙地解着他的衣带的苏轻……各种各样的苏轻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现。

“相公?”苏轻对望着她发怔的万俟宁再次轻唤。

“灵儿……”万俟宁轻声唤道,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万俟宁的身子软软地向一旁歪了过去。

他不能晕啊,他还没有告诉他的灵儿,他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还有,他还没有向她说抱歉呢。这段时间,让她受苦了。

可是,这该死的头痛,把他一直往黑暗中拉去,不行,他不能妥协,他从小到大还从没晕过呢。怎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晕呢。

“相公!”苏轻惊呼,冲过去扶住万俟宁软软倒下去的身子。

深夜,万俟府大门口。

昏迷的万俟宁一被送回家,希尔滟就截在门口。要把他带回蔷薇园。

事实上,自从万俟宁和苏轻出去看新剧首演,希尔滟就叫人守在了龙虎夜总会附近和万俟府大门口,万俟宁一回来,她就得到了消息。

因为龙虎夜总会的这场首演只邀请特定的人,旁人纵是权势滔天,或愿意一掷千金,也难求一票。而且,听说,龙虎夜总会的幕后老板,是个连府尹大人也很给面子的主儿,所以她也不敢贸然硬闯。

而希尔滟又不放心让万俟宁和苏轻相处太长时间,一整个晚上她都心急如焚。前段时间,阿依夏巫女已经告知她,由于上次下的药太轻,她家相公随时可能恢复记忆。

所以,白日,她没来得及阻止万俟宁和苏轻去龙虎夜总会,但她打定主意,一定要阻止他晚上到梅园就寝。

苏轻无措,刚才万俟宁在龙虎夜总会突然晕倒,吓坏了她,赶忙找来大夫。

可是大夫诊来诊去,就是没有查出什么病症来。只说是,可能他太累了,想的事情,忧心的事情太多了。

苏轻六神无主,她虽然也懂医术,却是个半吊子,不知该怎么办。

只好一边派人回家通知万俟老爷和夫人,一边送万俟宁回来。

可是现在,希尔滟就拦在门口,她怎么放心把宁交给她?

而且,刚才她家相公叫她“灵儿”,可是记起了什么?

苏轻第一次在希尔滟面前态度强硬,坚决不把万俟宁交给希尔滟。

希尔滟一看被青川和蓝烟抱下来的处于昏迷中的万俟宁,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

果然。他记起来了吗?希尔滟暗想。

希尔滟也摆出了前所未有强硬的姿态。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她今夜不把万俟宁带回蔷薇园,给他重新下药的话,她将会永远失去他,而且,记起一切的他,还会将她当成仇人。希尔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两方人马在府门口对峙,剑拔弩张,谁也不让步。

苏轻和希尔滟都着急无比,苏轻怕耽误万俟宁的诊治,而希尔滟则担心,不能及时让万俟宁喝下“莎贝拉”,等他记起一切就糟了。

听到通报的万俟老爷和夫人匆匆而来。

“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万俟老爷呵斥道。

“爹,娘。”苏轻向二人行礼。

“公公,婆婆。”希尔滟也向二人打招呼。

“给宁儿诊治要紧,青川,蓝烟,把宁儿送到松园。”万俟老爷沉声命令道。

“是,老爷。”青川和蓝烟应道。

“灵儿,公主,你们各自回去吧。明天,宁儿醒来后,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万俟夫人柔声道,语气里却暗含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是,娘。”苏轻恭敬应道。

“婆婆,相公他……”希尔滟还想再说些什么。

“公主,不必多说,我和老爷是宁儿的亲爹娘,当然会尽心照顾他的。”万俟夫人打断希尔滟的话,“你们两个还不回去,一个个杵在这里像什么话?”万俟夫人的话里已带了薄怒。

夜,蔷薇园。

花木深处,传来了希尔滟焦急的声音。

“阿依夏,怎么办?他是不是要记起来了?”

“公主,冷静。那药的药力你我最清楚,不会这么容易就能忆起所有事的。”

“你确定?”希尔滟的声音里充满慌乱。

“我确定。可是,上次我们商量的事可能要提前了。而且药量必须加重。”

“可是,你说……那药……对身体……有害的。”希尔滟迟疑道。

“公主,不能再犹豫了,难道您想随时提心吊胆,害怕驸马爷记起一切来吗?”阿依夏的声音听起来阴沉沉的。

“好,那……那就……按你说的办。”希尔滟的声音里满含无奈和妥协。

“是,公主。那奴婢就去准备了。对了,公主,对驸马爷用的药,您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即使是您最亲近的人,否则,容易被人破解。”

“知道了,知道了,”希尔滟不耐道,“你放心,本宫还没有那么蠢。”希尔滟的声音了满含不耐。

“抱歉,公主,奴婢多嘴了。”

“下去吧。”希尔滟沉声道。

抱歉,相公,看来我只能狠下心对你了。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一心一意要记起那些事。希尔滟转身从花木深处走出,白色的月光映在她冰蓝的眸子深处,反射出一片寒光。

夜,松园,客房。

万俟宁昏迷着,嘴里不停说着胡话,“灵儿”两个字不停地被他呢喃着。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坐在床边,手指搭放在万俟宁的手腕上,眉头紧锁。

万俟老爷和夫人,以及松园的一干丫鬟老妈子立在大夫身后,焦急地看着大夫和昏迷的万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