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面色沉重,黎水县里满城搜索,官兵盘问来往人员十分细致,他即便是想开口打探人想避开这些走卒耳目却是不易。

可见李云正是下足了本。

“城里城外追查得紧,实在没办法打探消息,路上不准没事瞎溜达,百姓都闭门不出,想打探消息难上加难。”沈青理了理思路,说道“老太爷与老爷出门在外,就是租赁院子也要费些功夫,眼下官兵紧锣密鼓地搜罗,客栈、酒楼藏身更加不可能。”

......

思虑良久,沈青吞吐道:“姑娘,老太爷未必身在城中,要躲避官兵追查最容易藏身之处莫过于乡野之间。”

赵安然凝着脸色道:“莫大的黎水县,想要找人谈何容易!”

沈青所言不假,有李云正在这黎水县内,外公和舅舅想藏身城中着实不易。李云正几乎集结了黎水所有的兵士全城搜索,臣民怨声载道,却也不敢反抗,只得日日苦等着兵将散去,复还清明。

黎水乃药材产地,富庶已极,那些城池守卫的将士们也颇有家资,在搜查之时并没有顺手鱼肉百姓,幸得兵将通情,百姓的日子才没有被这连日来的阴郁压得喘不过气来。

官兵还在搜查,那就是外公和舅舅并未露了行迹,赵安然心里这才踏实了许多。

“如此说来,外公眼下倒也安全,只是长此以往却也不是办法。”赵安然心中极为担忧亲人的安危,此生关心她真心待她好的只剩下寥寥几人,那是她最亲的人,她如何都不能看着他们落入危险之中。

可要避开全城兵将的耳目寻人也并非易事,此事仍要从长计议。

油然记起沈青从鄞州回来已经有些日子,这些日子的忙乱也没顾得上问一问安笙的情况。

“沈青,尤先生让你回来可有带话?安笙他...如今可好?”

从沈青回来,赵安然一直不曾问过安笙在鄞州之事,她一直认为尤先生会对他好,安笙比在她身边要安全许多,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但沈青突然的成长,言谈之间的不可同日,令赵安然感到匪夷所思,一趟南下之行,何至于沈青成长如此迅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沈青攸然变色,从未有过的煞白。

赵安然心中咯噔一下,幸而坐着否则真要站不稳摔个踉跄,难不成....

“姑娘稍安,少爷他无事,只是尤先生为历练少爷,带着他去了郓州。”

郓州...

她难以想象,那么危险的地方,安笙居然去了那里!

她宁可安笙如上一世一样荒诞一生,也不愿他身涉险地,郓州内细作里应外合,年后便会沦陷,安笙却深陷其中不自知。

沈青见姑娘脸色难看至极,也不知该说什么。

郓州已是兵临城下,凌国天衣卫队远比想的更加棘手,若非范凌将军相助,沈青也未必能顺利脱离郓州,他一直未曾提及少爷就是怕姑娘担心,但姑娘既问起,他也只能如实相告,否则他日少爷...他那才是万死难辞。

“那你呢?为什么没有去?”

赵安然一直相信沈青的忠心,前世安笙那样不堪他都能谨守着他,这一世他断不可能背主。

可他偏偏扔下了安笙,独自回到了孟囤。

“尤先生同少爷住在军营中,有范凌将军关照倒还好,沈青在赵家多年,如今大爷是鄞州知州,同兵马司王大人相交甚笃,范凌将军恐有人认出奴才身份,到时连累了少爷反而不好,这才相助将沈青送出郓州。”

军营中相对来说还算安全,有范凌将军相护,安笙性命可保。

赵安然让沈青起身,她愧疚说道:“我不该疑你之心。”

沈青并未纠结于此,转而道:“黎水县寻人不易,藏人亦不能,姑娘可曾考虑过到乡下庄子里碰碰运气?”

山野之间,便于藏匿身形,躲避其中倒是上上之选,只是,东西南北四门,她却不得方向。

赵安然忽然想起这日子外公还在大肆购买棉帛丝绸,战事一触即发,今冬看似一年之期漫长,亦不过转瞬之间罢了,外公必定想办法继续买来,何况安笙身处郓州,若果然今秋冰雹肆虐,秋蚕丝线不得,他在郓州岂不更危险?

要紧之事是外公他躲藏之身如何买卖?

不管怎样,先注意着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