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煜先在祖百寿灵前祭拜一番,尽了做晚辈的心意,然后身份迅速转换,喊衙役:“开棺验尸。”

仵作应声而出,到了祖百寿棺材旁方想指挥衙役如何动手,却听祖百富遥遥喊来:“秋大人且慢!”

秋煜望过去,见一声素服的祖百富小跑而来,到了他面前累得气喘吁吁,先施礼,后道:“秋大人这是要作何?”

秋煜微微一怔,不是他使人去衙门状告善宝投毒害死祖百寿么,现下他为何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呢,心里满是怀疑,淡淡道:“有人状告祖家大奶奶投毒害死了祖老爷,本官带人来当然是开棺验尸,以察究竟。”

祖百富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呀,开棺必然要惊动逝者,这是大不敬,另外我大哥抱病日久哪个不知,炕上吃炕上便溺,头挨了胡海蛟那贼厮一棒子,经常痛得颠三倒四,几日前他竟然跟我说,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莫不如一死了之,不想昨晚他真就服毒自杀了,是自杀不是大嫂她害的大哥。”

在场的所有人,亦包括善宝,皆作惊呆状,祖百富前后态度变化太大,善宝想,若不是他脑子或是被门挤了被驴踢了被水溺了,就是背后有高人教授他,他肯在这个时候替自己说项,若不是他脑子或是被门挤了被驴踢了被水溺了,就是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祖公道最耐不住的,嚷嚷道:“二叔你怎么了,今早你还说是小娘杀的爹。”

祖百富很想脱下袜子塞住这傻子的嘴,忙道:“当时乍见大哥没了,一时悲痛至极难免胡言乱语。这一整天我思量来思量去,大嫂与大哥相敬如宾,断然不会害大哥。”

同在场的李青昭真想放声大笑,听祖百富如此评价善宝与祖百寿,他也不怕撒下这弥天大谎会遭天打雷劈。

而祖公道那里已经笑出声来,指着祖百富道:“二叔你魔怔了不成,说的话都是疯话。小娘何时与父亲相敬如宾了。”

祖百富气呼呼的反问:“你又何时见大嫂与大哥争吵了?”

祖公道哑巴了似的。这可真是没看见也没听说。

秋煜冷眼看了半晌,又偷望下善宝,见她镇定自若。完全没有作奸犯科之人的那种心虚惊悸,倒是祖百富眼神飘忽,说话语速奇快,分明是有些慌乱。秋煜暗暗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只问祖百富:“难道不是你让尤嬷嬷往衙门去告状的么?”

祖百富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我。”

秋煜哦了声:“这就蹊跷了,尤嬷嬷为何跑到衙门去告状呢?”

祖百富眼珠子乱转,按照窦氏教授他的道:“尤嬷嬷在我大哥身边服侍了几十年。主仆感情深厚,或是悲痛至极难免做下糊涂事来。”

又是悲痛至极这个原因,他一重复。便让秋煜多了分怀疑,当下要把尤嬷嬷找来对质。祖百富便喊过上值的某个小子,差他去了,不多时转回来惊慌禀报:“二老爷,尤嬷嬷自缢了。”

死了?那厢的善宝一把抓住锦瑟的手,不知是震惊还是有些怕,按理尤嬷嬷若无人指使,作为奴才她不敢去衙门告状,纵使她真是因为对祖百寿感情深厚,因祖百寿的死痛彻心扉而去击鼓喊冤,如今知县大人来替她伸冤了她没理由自缢,只能说明一点,她的背后另有主使,她的死或许也与那人主使之人有关。

主子死了,效忠的老奴自愿殉葬,这本也不少见,祖百富以此为由来敷衍秋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