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戈之来,确实是因为听说善宝医术了得,而她,得了顽症。

在善宝惊诧的神情中,彼此相携往炕上坐了,锦瑟拿来引枕垫在勾戈手臂下,善宝重新给她搭脉,仍旧是,脉象全无。

不甘心,再次扣住勾戈手腕。

三次。

四次。

五次。

勾戈抽回了手,或是因为触痛心事,脸上的红润渐渐消退,换之浮霜一样的惨淡,难得她还能笑:“假如连你都不能治,我也认命了,相信那法师的话,我活不过三年。”

善宝蹙眉看着勾戈,口中咝了声,眼中满是讶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公主从头说来。”

锦瑟捧了茶递上,勾戈接了,也不吃,只将茶杯握在手中取暖,垂头看着茶汽氤氲,慨然道:“两年前,皇宫来了位法师,毛遂自荐要留在宫里做护国法师,我父王因对他并不熟识,断然拒绝,于是他恼羞成怒,临走便留下一纸诅咒,咒我活不过三年。”

善宝开解道:“那都是宵小之辈的伎俩,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勾戈凄然一笑:“可从那天开始我就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时不时的就一病不起,父王寻遍名医为我诊治,都说我病相诡异,根本治不了,甚至都看不出病症在哪里。”

善宝忽然想起另外一宗:“纵使这种传说中的诅咒术是真,那法师为何单单诅咒你呢?”

勾戈突然扬起了头,一脸的骄傲:“大当家的不知道,我父王三十多个儿子,仅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原来如此。

善宝复问:“这难道就是你游走江湖的原因?你也是在遍寻神医么?”

勾戈点头:“这是我游走江湖的原因,但不是为了遍寻神医,因为神医根本没有,我只是想在自己死之前,想看的都看看,想做的都做做,然后,死而无憾。”

这世上,竟还有比自己悲惨之人,善宝一下子对自己的遭遇释然了,又问:“那你为何来找我诊治?”

勾戈笑道:“大当家的自己不知道么,你差不多天下闻名了,小小年纪,且身为女子,统领着参帮,还怀有一身神技。”

一不小心出了名,这真是莫可奈何,善宝啼笑皆非的耸耸肩。

勾戈续道:“当然,我这也只是试试,能治好我的人,我必万死以谢恩。”

善宝下了炕,又把勾戈拉了下来,手扣在她后背,随着抚遍其周身,各处穴位探到,琢磨她会不会是被人给拿穴,发现并无,又琢磨她是不是被人给下毒,喊锦瑟取了银针,刺破勾戈的指间,没有中毒迹象,暗自思忖,难不成她真的是中了什么诅咒术?

这个,善宝身为医者似信非信,但是一个人连脉象都没有,这可真是桩稀罕事,若非鬼怪作祟,人力不能及。

善宝正迷糊,忽然见勾戈脖子上戴着个项圈,纯金打造,上面阴文图刻着诸多鸟兽,这大概是胡人的图腾,这项圈差不多就是护身符一类的物事,善宝之所以专注这项圈,是发现那些鸟兽图刻上有发黑的迹象,按理勾戈是公主,即便她成日的东奔西跑,也不至于邋遢到如此,遂起了疑心,先对勾戈道:“我若能治好你,你万死谢恩,我岂不是白白治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