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沉地拢了下来。

顾媺在镜子前任赵舒玥一件件的替她取了钗环。

弋凌着雪白的中衣,靠在床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顾媺自镜中看到他,有些娇嗔道:“看什么?”

“看你。”

顾媺被他的话羞红了脸,又因为有赵舒玥在只好佯装淡定的扯开话题,“今日山上可是十分热闹罢?”

弋凌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嘴角弯了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可不,但凡京中有些才学的都去了。”

顾媺笑起来,“瞧你说的,怎么可能都去,那帖子听说统共也不过一二十张。”

“京中有才学的也不就那一二十人?”弋凌道。

“还有新科状元钟意之呀。”顾媺听沈昭提起过这人,听说不仅有实才,而且眼光也很独到。颇有些恃才傲物的味道,还有些看不上二哥。

“听说他也去了。”

“他也去了?!”顾媺吃了一惊,之前听沈昭说起此人的时候,赵思垚在一边愤愤不平,说钟意之诋毁二哥,说他沽名钓誉。既然先前瞧不上那为何又巴巴地赶着去诗会呢?

“可不,说是你给沈昭的那张帖子,刚好转给了他。”弋凌昨日恢复早朝是遇到赵思垚,听他说了两句。

“他为何会去?”顾媺蹙眉疑惑道。

“不知道,说是央求了好几次了。”弋凌换了个姿势,不以为意道:“也不奇怪,听说他这个人极为仰慕你们南华的士子风流,前几年还去过一次南边。”

“什么?!”顾媺大惊,连忙追问,“他去过江都?”

弋凌见她脸色骤变,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起身走到她身边,扬手让赵舒玥下去。然后俯身握住她的肩膀,沉声安慰道:“别着急,他未曾去过江都。”

顾媺刚刚悬起的心这才稍稍落地,“那他去过南边哪里?”

弋凌想了想道:“说是会稽吧。”

“会稽?!”顾媺这一惊非小,回身望定弋凌,眼中满是焦色,“什么时候?”

弋凌见她脸色,就知事情非同寻常,“具体什么时候倒不知道,怎么了?”

“二哥的及冠礼就是回会稽本家举行的。”顾媺急急道:“他既然前倨后恭,那定是事出有因。”

弋凌垂眸想了想,心中也猜到了几分,但面上仍平静万分,安慰她:“别太着急,世上也不总有这么巧的事情,今日沈昭也去了,先派人去沈昭那里问问情况。”

顾媺连忙点头,扬声叫赵舒玥:“小玥!”

赵舒玥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她召唤,立马进了内室。

“你去别院,让人赶快去沈昭那里问问今天诗会上的事情。”顾媺极快地吩咐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记住,重点问问钟意之。”

赵舒玥见她脸色沉重,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欢愉之色,也知道此事重大,垂头屈膝应了转身就去了。

沈昭还坐在书房里焦急万分地等消息,却没想到没想到顾媺会这么快反应过来,并且派人来问话。

他有些为难地沉思了片刻,这事若现在告诉她必定让她万分忧心,若不告诉日后出了事又是十分难办。

左思右想,他提起放在桌案上的纸笔,将今日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又十分着重的说了钟意之知道顾谦还活着时的情绪,努力在字里行间宽慰她。

信很快送到了顾媺手里,她颤着手看了一遍,递给弋凌,语气无措,“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