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的面上明显震惊,他蹭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睍莼璩晓

“请大小姐责罚。”

夏清歌脸上仍旧保持着轻笑“我为何要罚你?”

李贵顿了一下,低垂下头“小的知晓柳万财这些年做假账的事情,却一直未曾上报府中,小的早已经毫无脸面在继续待在夏府了,更毫无脸面面对祖上三代的忠心。”

夏清歌侧过脸,并未显出丝毫的惊讶,伸手把玩着茶几上的那盏空了的茶杯“李大哥今日能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想必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柳万财背后的主人是不是我二叔?”

李贵抬起头对上夏清歌审视的眼神摇了摇头“小的不知,小的知晓柳万财这些年一直私吞粮食是在三年前,那时小的的父亲还尚在人世,他一直将柳万财当作此生最信任的朋友,所以从未想过他会私下倾吐了上百万两的粮食,小的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里面的端倪,却不小心被柳万财撞上了,小的当时和他大吵了一架,后来他就打算收买小的,小的却坚决没有同意,本想着立刻告诉父亲的,可不想,就在那天晚上,有两名身穿黑衣的刺客闯入了小的房间,将小的带出了庄子威胁,说,只要小的将此事揭发小的全家上下均要死在他们的刀柄之下。”

李贵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瞬子里仍旧闪着挣扎“小的当时想,他们绝对不会轻易饶恕知晓他们目的的人,却不想,他们只是让小的闭口,并用小的家人来威胁,所以——。”

他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夏清歌已经基本了解了,她怀疑李贵知晓此事,也是在无意当中听庄子上的下人说起过,李贵在接管府中事宜后,习惯每年在粮食丰收之后去查看粮仓,而且,他并不是偶尔去看,而是在粮食未曾变卖之时,每日天昏之前都要去查访一番,他既然有这个习惯,又怎么会不知晓粮仓里的粮食少了的?

所以,她才多了一个心思,打算今晚上来试一试他,于是在早上时,她就吩咐过巧兰,晚上回来后,若她和李贵独自说话,巧兰就端来一杯滚烫的茶水给李贵,这才从一杯茶上来引出他心里的秘密。

“这件事情在情理之中,我一直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才将这件事情吞进了肚子里,从此之后也并未打算说出来,李大哥起来吧。”夏清歌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李贵眼神里却满是感激“谢大小姐宽宏大量。”

他站起身并未坐下,夏清歌轻笑一声“李大哥不必放在心上,我今日问你的话也只是出于好奇所致,而你这个管事的职务绝对不会因此被撤换,你的为人我很是相信,所以,今日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商讨。”

在商言商,夏清歌摆出这么一出,就是在告诉李贵,有些事情她很清楚却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的是这些年的感情上,让李贵打心里记着她的恩情,也为将来她掌控国公府做了充分打算。

“大小姐请说。”

“明年我准备在咱们庄子上试种两百亩的蔬菜,这种蔬菜还未公诸于世,所以我想着抢先试一试,李大哥你是管理这些的能手,于是想着让李大哥来做我的管事。”

李贵立刻点头应承“大小姐就是吩咐这些事情?不说小姐对小的恩情上,就说您是国公府的主子,小的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夏清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两百亩良田是我私人的产业,和国公府没有半分关系,所以,我希望李大哥知晓,你帮的是我夏清歌而非夏府的大小姐。”

“大小姐为何要分的这般清楚呢?无论您是谁,小的只是记得是您这个人对小的的恩情。”李贵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这有很大的区别,李大哥我问你,若有一日,你的忠心若在我和国公府之间抉择,你该当如何?”按着老夫人如今对她的算计,等她羽翼丰满之时,早晚要和那老太婆撕破脸的时候,而老太太毕竟是国公府真正当家的主人,她背后延伸的势力也不是自己如今可比的,所以,她才急切的想要招揽自己的人。

李贵似乎明白了夏清歌心里的深意,他拱手回到“大小姐您是老爷唯一的嫡女,是修国公府最名正言顺的主子,小的追随的不是国公府这个名声,而是夏家真正的主子。”

听到李贵的话,夏清歌慧心的笑了笑“好,有李大哥这句话,我就很知足了。天色已晚了,大哥回去休息吧,想必如今嫂子定然还在等着大哥。”

李贵听到夏清歌这一声真心的大哥,面色上一柔,心里也跟着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嗯,那小的就先回去了,明日,小的会吩咐庄子上所有人为小姐送行。”

“嗯。”夏清歌应了一声,李贵方才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巧兰、无双二人走了进来。

“小姐,您吩咐奴婢们置办的东西都已经备下了,景铭、景泓二人今日一直轮班守着刘家那口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好,将那些东西摆到我卧房里。”

“是”

——

夏清歌看着面前准备的石材,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一样都不少。”

巧兰、无双两人低头看向案几上的几包东西“小姐让奴婢们找来硝石、硫磺和木炭,还有这些竹筒究竟有何用啊?”

“你们待会儿就知晓了。”夏清歌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整个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东西上,在不多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着手自己准备的秘密武器。

而于此同时,在夏清歌院子旁边的另外一座院落内,慕容钰端坐与书桌前面,眼神一直未曾移开手中的书本,而静寂的屋内却站着一位灰衣男子。

“不知主子召唤属下前来有何事情?”无名恭敬的问道。

慕容钰轻轻抿了抿嘴角,移开了手里的书面上,拿起旁边备下的一张白纸,扔给了无名,一张柔软的纸张在强大的内力催动下,瞬间落在了无名的面前,无名伸手接过。

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名“这是王家镇的先辈?”

“不错,王家镇的先人绝对是从那个寨子里逃出来的人,虽如今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可他们镇子的族谱内定然还存留着一些蛛丝马迹,并且他们村子里的老人们应该也会有一些对祖先们的了解,你出动所有”无生门“的人,务必将那个黑木斯寨子具体的位置追查出来。”

“是,属下明白了。”

“嗯,还有,王家镇上百年恶疾定然是人为所致,今日我发现了他们引用的河水旁边有很多石头,这附近都是以土山为主,他们引用的河流又是人工挖掘的,定然不会在费力搬来这么多石头,你派人去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对王家镇上的人下此毒手。”

“是。”无名面色极其平静,拱手行礼。

“嗯,无事退下吧。”

“主子,属下今日已经派遣了十二星宿暗中保护主子,明日主子路过凌霄山一代时,他们会提早清除那些障碍。”

“不必。”慕容钰抬手阻止“十二星宿明日隐秘在暗处即可,那些人还有用,暂且留着。”他想着,那丫头定然备下了别的方法,不然,她绝对不会这般高枕无忧。

“可是主子的安危?”无名并未继续说下去。

慕容钰勾了勾唇“那些人还不是我的对手,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无名不再多言,犹如来时一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等无名消失后,慕容钰抬手本打算继续看书,他这阵子一直在查找关于冰魄雪蛊的相关书籍,想要对此蛊毒有更深入的了解,可研究下来发现,这种上古蛊术只有一种解救的方法,就是找到当年下此蛊毒的血引才可破解。

慕容钰的面色暗沉一片,将手里的书扔在了旁边的案几上,看来,他必须尽快找到黑木斯寨的下落。

沉思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外面的天色,确实不早了,他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可当他刚刚走至床前,正预褪下腰间的束带之时,一声轰鸣巨响瞬间传来,带着极大的威力,似乎将周围的屋舍都震动的晃动起来。

慕容钰按在腰间纽扣上的手松了一松,眉宇紧了紧,抬眼透过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紧接着那道轰鸣声再次响起,他不再耽搁,转身走了出去。

两方院落唯一的一面墙壁前,夏清歌站在墙壁跟前,看着已经坍塌下来的一整面墙壁,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小姐,您这是怎么做到的?”她们只是看到小姐将她们今日准备的石材捣鼓在了一起,随后分成了多份装进提前备下的竹筒内,紧接着小姐就拿着两个竹筒出来,说是做什么实验,而现在,她们皆是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还冒着灰烟的地方,一面厚实的墙壁就在她们眼前瞬间坍塌,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实验成果,小脸上满是忍不住的喜悦,但随即想起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是惊动了前院的那些人。

夏清歌并未回答她们的疑问“巧兰,你去通知前院那些人,让他们不必惊慌,继续睡觉。”

“好的,奴婢这就去。”巧兰收起了满脸的惊色,转身朝着前院奔去。

灰尘渐渐散去,夏清歌正打算迈脚过去慕容钰的院子看上一眼,顺便炫耀一下,却不想,刚抬起头就看到回廊之上秉直站着的那抹白色身影,在淡淡烛光和天空月光的照射下,透过眼前灰蒙蒙的烟雾,他静静的站在那头,真像是从仙雾里走出来的神仙,倾世绝然,更让她想到了在穿越之前遇到的冥神,他也是像如今这般,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慕容钰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那一面被炸毁的墙面,眼神内闪过一抹光亮,随即看向站在墙壁跟前那满身土灰的女子。

在看到她小脸上满是黑炭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让咱们两家变一家?”

夏清歌朝着他飞去一对白眼“你自恋的毛病何时能改了?我只是想要实验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别的地方舍不得炸毁,只有炸了咱们两家这一面墙壁了,记得,修补费用你来出。”

慕容钰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不满“你真是既贪财吝啬又蛮不讲理,自己炸毁了这一面墙,我还未曾找你算账呢,你倒是想到让我出银子修补这一面墙了。”

夏清歌娇笑一声“我是无所谓的,你若不出银子修补,咱们就这么待着就是,总之我又不常来此地居住,这里成什么样子我也不在意。”

“嗯,我也正有此意。”慕容钰顺着她的话说出,低头朝着坍塌的墙壁看了一眼,他点起脚尖绝尘的身姿轻飘飘的落在了夏清歌的面前“你这又是折腾的什么东西?难不成你是准备用这些来伺候明日那些人?”

夏清歌扫了一眼地上坍塌的乱转碎瓦,微微挑眉“自然,这些东西可是能以一抵百,若有了这些,就算明日他们来上一二百人,我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慕容钰见她如此自信,即便此时她小脸上满是黝黑的碳灰,却也难以掩饰她明亮如宝石般璀璨的星瞬。

忍不住掏出丝帕举起来为她擦了擦脸,从额头眉、眉眼一路到下巴,夏清歌楞了一下,但却并未躲避,她低头看到慕容钰手里白色的丝帕已经变成了黑色,小脸上瞬间像是红透了的苹果,直红到了耳根后面。

不过脸上的碳灰仍未擦干净,正巧掩饰了她的尴尬,虽然她不甚在意自己的着装容貌,可她却毕竟是女子,而且如今还是生在古代所谓的大家闺秀,却面对着一名男子弄得如此狼狈,真真是连她自己都不忍想象自己如今的模样了。

“那个——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夏清歌在不敢去看慕容钰似笑非笑的瞬子,急忙转身溜也似得跑回了屋子,一旁的无双紧跟着夏清歌的身影看去,随即强忍着笑意朝着慕容钰福了一礼也紧跟着夏清歌进入了屋子。

站在原地的慕容钰低垂下眼帘朝着自己手里的黑色丝绢看了一眼,随即轻笑出声,转身飞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

秋风暖暖、阳光明媚

一行马车一路离开了横渠县的村落,朝着京城的路途而去。

夏清歌早上离开庄子时,庄子上的人几乎全部都出府送行,一直将她送到了村口,方才回去。

她和巧兰、无双坐在自己的马车上,仍旧是姜成在前赶着马车,景铭赶着另外一辆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柳万财一家子。而景泓则在最前方开道。

当他们一行渐渐离开了村落,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停靠在道路一旁等候。

“清歌小姐。”景天走到夏清歌的马车前站定,朝着里面低声唤道。

微微闭合着双眼休息的夏清歌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睁开了眼睛,巧兰、无双已经挑开了帘子朝着外面看去。

“小姐,小王爷的马车等在一旁,景天大哥应该是请您到小王爷的马车上去。”无双含着笑意率先说道。

夏清歌坐起身子,挑开帘子看向站在一旁的景天“可是你家主子找我?”

“回清歌小姐的话,我家主子请小姐到马车上一叙。”景天目不斜视的道。

“嗯!”夏清歌轻声嗯了一声“去给你家主子回话吧,我马上过去。”

“是,属下告退。”景天得了夏清歌的话,转身走回了自家的马车。

夏清歌转过脸看向车内的巧兰和无双“你们昨晚上跟着我一起熬到了半夜方才睡下,我去小王爷马车内睡会,你们也抽空休息一会儿,过了村落盘上山路了你们怕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是小姐,奴婢们记下了。”巧兰轻声回答,小姐昨晚上就已经和她们说过此事了,所以今日她们也都将自己的佩剑带在了身上。

夏清歌不再耽搁,下了马车直接朝着慕容钰的马车而去,当她走到马车前时,景天早已经为她备下了矮凳,夏清歌轻轻挑子裙子一角,抬脚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慕容钰一直紧闭着双目休息,感觉到外面一股清风伴随着熟悉的香味进了马车后,他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夏清歌对上他看来的视线,想起昨晚上自己那般狼狈的模样,脸上还是有些晕红之色,慕容钰清雅绝伦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浅笑,随即移开了她微红的小脸,轻声吩咐“景天,赶车吧。”

“是,主子。”景天得了命令,扬起马鞭平稳的赶着马车朝着不远处那辆马车追赶而去。

“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昨晚上是不是睡的很晚?”慕容钰抬眼看向夏清歌的脸,此时她的眼圈发黑,眼睛内还隐隐的闪现一些红血丝。

夏清歌打了一个哈切,神情颇为困乏“昨晚上确实睡的晚了一些,不过那时候你似乎也还未曾睡下呢,为何看你现在精神饱满的,丝毫没有困意。”

“我是习武之人,每日只要能睡上一个时辰就等于一般人的四个时辰,你自然是不能和我比了。”慕容钰半躺在软塌之上,从暗格内拿出了一本书,独自看了起来。

“现在时间尚早,你在马车内在睡一会儿吧,到了凌霄山一带我在喊醒你。”

夏清歌眨巴了几下眼睛,点了点头,她确实和这家伙不能比,他有着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而自己只是懂得前世的一些散打和搏击,即便她的训练均是经过最严格的特级训练,但和慕容钰比起来,这中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