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财产清单和赠与合同,许流年眼窝滚烫,心口却冰凉一片。

程迩然说到做到,真的将他打拼那么多年的身家全部无偿赠送于她,她还要报仇吗?

报仇的结果不外是毁掉他辛辛苦苦打拼下的事业,让他一无所有,可他,已亲手将自己弄得一无所有了。

“所有的包括公司都送给我,你就不怕我把公司转手送人?”假装看文件,静了一会儿,许流年轻笑,么斜着眼看程迩然。

“送呗,横竖我手脚齐全,智商过人,怎么着也能赚到钱养活你和孩子。”程迩然挑眉,朝许流年抛媚眼。

“那我要是带着公司嫁给别的男人呢?”许流年不知自己矫情什么,也许,唾手可得,得来的太容易了令人不安。

“公司可以不要,钱财随你撒,但是,你必须是我的,我要你。”程迩然收了嘻笑,目不转睛看着许流年。

明亮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许流年胆怯,握笔的手微微颤抖。

邵碧青惨切的声音解救了许流年。

“迩然,你要是签这合同,妈就死给你看。”她冲进公证室,手里握着锋利的裁纸刀,明晃晃亮闪闪,颈动脉在光芒中无声地跳动着,随时会喷涌出鲜红的血液。

她怎么来了?

许流年心思转了转,忽而冷笑。

程迩然若有心使一切顺利进行,完全可以将赠与行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在做戏,演一场让自己感动的大戏,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说暂缓一缓,以后再做公证?

不!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财产赠送要走的步骤那么多,邵碧青完全可以从程氏内部得到消息。

程迩然漠淡地扫了邵碧青一眼,对公证员说:“请继续。”

“迩然,你为了流年,连妈的生死都不顾了吗?”邵碧青哀哀低泣,裁纸刀往下压。

殷红的一道血痕,再稍微用点力,真的会血洒眼前。

心中的愤懑忽而消失,取之而来的是紧张。

许流年恨自己,想狠狠地抽自个儿一巴掌。

她干嘛要紧张邵碧青的生死,她不是一直盼着邵碧青苦不堪言了无生趣吗?眼下已经实现了,怎么反而退缩了。

公证程序有条不紊进行,只差最后一份文件了,许流年签上名字后,程迩然的所有财产,包括程氏,将尽皆属于她。

邵碧青握裁纸刀的手在颤抖,缓缓地,绝望地往下压。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仄的寂静,是邵碧青的手机来电话了。

邵碧青微一迟疑便接听了电话,她按得有些急,甚至连看来电都没有。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想必是程振海,夫妻两个配合得真不错,许流年冷眼看着,不急着签字了,她要看,邵碧青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邵碧青喂了一声,随即眉头紧皱,那样子嫌恶得像吞了苍蝇似,要挂电话,却又没挂,眉头打结听着,视线从许流年脸上瞟过,带着探究犹疑。

“迩然,你非要把身家性命都交给流年,妈也没话说,妈有个提议,并不妨碍你们什么,可以吗?”挂了电话,邵碧青缓缓道,眼睛紧盯着许流年。

邵碧青提出,赠与合同加上一个附加条件,许流年受赠需尽义务,她必须为程迩然生儿育女,至少生一个孩子,不拘男女。

他们是夫妻,结婚了自然要孩子的,程迩然阴郁的神色略霁,看许流年,露了赞成之意。

自己已无法生育,这一个条件加上,穷一生,都无法得到程迩然的财产。电话那头是程振海吗?为什么突然让邵碧青这样说,他掌握了什么?是不是已查到儿子许峻身上?

许流年握笔的手紧了紧,淡笑了一声,说:“我没意见。”

使强用计得到,可以让自己心安,她不介意多花一些时间和精力去弄垮程氏。

从公证处出来,许流年接到陈思怡的电话。

“流年,子梓向我求婚了,我们决定,举行婚礼的日期跟你们定在同一天。”陈思怡喜气洋洋说,甜蜜的气息隔着遥远的空间无遮无蔽扑面而来。

孟子梓竟然为了保住和程迩然的友情,置终身幸福于不顾!许流年有些难受。

那个执着坚定的男人,他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