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入耳,分外扰人。

“这几日芙蕖院的那两个婢子,跟青喜走得挺近呢。”萱姨娘翻着账本,似是无意般说道。

原以顾妙龄的身份,应是不能跟着看账本的,只不过萱姨娘吵着独自看账本太过烦闷,软磨硬泡之下才求得让顾妙龄与她一并看账本的机会。

“听青喜说,迎秋、迎冬这几日刚回府,便遭了那蠢货一顿斥骂。照女儿说,定是那蠢货发觉了那药汤之事已无法再借题发挥,是以心中烦躁吧?”顾妙龄头也未抬,一心一意地看着账本,唇角却是抑不住的冷笑。

蠢货就是蠢货,陡然神气一阵也只不过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而已。

萱姨娘眉眼也轻松不少:“哼,我还以为大丫头忽然开了窍呢,原也只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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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院一角,一名丫鬟正绕着另一名丫鬟说话。

“青喜姐姐,瞧,这支簪子倒与你相配,不如,这支簪子便送与你罢。”说话的丫鬟不过人中之姿,一双眸子却清清爽爽的,教人见之忘俗。

这名丫鬟自然就是迎秋,而另一名丫鬟,腕子上戴着只蓝花冰翡翠镯子,不是青喜却又是谁?

此刻她手里拈着支银花卉绞丝小月簪,见青喜眼巴巴望着簪子却不说话,便会心一笑,自作主张地将簪子插入发鬓,执了镜子与她一看,那簪子细巧精致,镜中人儿又是清秀可人,左右一看,竟是十分合适。

青喜实在中意这支簪子,此刻终于不好再绷着脸儿。见迎秋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忙扯着迎秋到了个僻静角落,面色略有些不自然,“迎秋妹妹,左右也无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般讨好我,到底意欲何为。”边说着,眸底却透着股子警戒,芙蕖院虽也被玉兰院安插了不少人手,但是春夏秋冬四婢却是夫人生前留下的,把大小姐护得铁桶也似,怎的此刻忽的转了性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青喜眸子疏离,迎秋也敛起笑容,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无人之后,这才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地说道:“以往妹妹在芙蕖院,与玉兰院多有不睦,是妹妹错了。如今顾府上下,谁人不知萱姨娘才是顾家主母,良禽择木而栖,那咱们做婢子的,自然也得跟对人不是?”

青喜将信将疑地望着迎秋,见迎秋一双眼睛极是诚恳,便相信了五六分,再念及先前迎秋、迎冬刚回了府上便遭了大小姐一顿斥骂,五六分又转成七八分。又想到如今府中,的的确确是萱姨娘当家作主,这七八分顿时又涨了个十成十。

“既是如此,那萱姨娘那边我自会去说。”青喜皱眉说道,竟是带着些许高高在上的意味。

迎秋姿态倒是放得极低,说了阵子话后,便知趣地寻了个由头离开了。青喜拔下那根簪子,倒是十分欢喜,只是望着迎秋离去的身影时,笑容便冷了下来。

迎秋此时阵前倒戈,瞧在她是大小姐身边人的份上,萱姨娘说不得要器重迎秋一阵子。可若是迎秋得了萱姨娘的欢喜,那她青喜又上哪说理去?